【小说】白色门廊(5)

我翻窗而走。那晚，因踩到只流浪猫，我摔坏了腿，不得不打上石膏，在家里静养。虽然我仍记惦着松本，可我的身体却无法抵达。除非手臂可以无限的伸长，视线可以转向拐弯。静养的前期，在床上躺着，时常睡几觉一天就过去了。我时常做梦，梦见巨大的老鼠在屋内跳来跳去，在我的脸上吹气儿，钻进我的裤管里，扒我的眼皮，咬我的肚脐，抠我的指甲，惊醒时，周遭唯有看不穿抓不住的黑暗，阒然无声。
衣柜在动吗？
打开床头灯，黑暗咻地从床上四散到床底消失不见，钻进柜子里，藏进箱子中。口渴，随手抓起床头的杯子。竟有大半杯尚有余温的水，沉甸甸的，险些没拿住。虽说清楚记得杯子在这儿，可关于里面有大半杯温水的事实，在我的大脑里确实无迹可寻。
自打能下地，我便在客厅里拄着拐，拖着一条腿蹦来蹦去。想着能早日恢复飞檐走壁时的生龙活虎，而一出门，抬头看着二层楼的高度，我又心有余悸，伤腿不住地发颤。伤愈的俩月后，即将升入高三的我，在闷热的酷夏之夜，打算再次，也是最后一次进行造访。

因担心技艺生疏，我故意等晚些才从窗口扒入。
映入眼帘的景象简直如地狱绘卷，数只人形的多足生物在客厅的地板和墙壁上爬行，密密麻麻的附肢，如蚰蜒般不受控制地抽动着。卧室里她的床上，挤满了如藤蔓植物般交错编制的手臂，它们将她托起，绕上脖子，伸进衣袖。手掌鬼魅般从胳臂的丛林中伸出，胡乱地抓着。而荆棘之上的公主，松本，她侧身躺着，眼球在眼皮下转动着，时不时的皱眉，时不时的嘴角抽动。
她的耳旁，数张嘴不间断的叽咕叽咕地翕动，它们在同张脸上长满，将其他器官的位置挤占。
抬头，是无数双眼睛构成的无暇天幕，密集地令人头皮发麻，在与他们对视的那刻，难以名状的生理不适便在体内升起翻涌，久久不能平息。拉开衣柜，打开箱子，黑暗中，扑面而来的，是堆到溢出的，一张张被眼睛塞满的脸，在黑暗中噼里啪啦地掉落在地。连接着头的细弱四肢，艰难地拖着被眼睛覆满的球状物体，四处乱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