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响(4)

但王安岁没有见过。王安岁对娘的记忆，戛然于他八岁的夏天。
王安岁从来没有想过娘会有一天走。走的前一天娘还教课，娘的声音仍旧是那么洪亮那么威严。走的那天，娘还叫王安岁起床，上课。
只不过娘这次对王安岁说的是：“安岁，你先去读书，好好读......娘休息一会就来。”
王安岁向来十分听母亲的话。他自觉地到达学堂，自觉地读书。等太阳慢慢升起来。只不过这次来的不是王安岁的娘，而是王安岁的爹。
王安岁被叫回自己的家里。他看见躺在床上，苍白这脸的娘。
王安岁娘走之前的最后一句话是对着王安岁说的。
她说：“儿......好好的，听话！”
娘走了后，王安岁还是没有离开过学堂。他也想趁着空闲的功夫去河边看看。但他想了又想，没有娘的河边又有什么好看的呢。

王安岁娘的葬礼是镇上人组织的。他爹倒是没做什么事。当时正值农收，那年王安岁家的棒子还是镇子上人帮忙掰的。棺材是集资买的——为的纪念这一名桃李满天下的老师；锣鼓选的是最好的，敲锣的老大爷卖了命地敲，声音响遍了整个后王。安葬那天吃的大锅饭选的都是最好的食材。王安岁娘就这样轰轰烈烈地下了葬。
后王镇没了谁都一样的过，锣声响完之后，后王镇北边的河旁边又响起来女人们的歌声。尽管后王镇是个小镇子，但没了谁也不能没有个老师。镇子的支书换了两任，现任的支书是个年轻小伙，他是插队插进后王镇的知青。他说，现在的孩子，只识五谷不行，还得学习新的知识，恰好除了他之外还有个姓刘的知青，从此之后，学堂内就多了名刘老师。刘老师的住所也从原本的镇子北边搬到了学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