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书人(3)

陈小亮在心里默默地笑了一下，就在这时，他听到房间的某个角落传来一个奇怪的声音。
“咔哒、咔哒”
起先他以为是墙上的挂钟响了，但定睛一看，挂钟依然处在昏睡不醒的状态。他走过去，把下方的钟摆扶正，确认它没有活动。
“咔哒、咔哒”
这声音应该是从书柜里面传来的，借着光线，他慢慢地向着柜子走了几步。
一个小人，或者说是一个人体形状的小型生物正坐在书柜的二三层之间的隔板上，用脚轻轻地踢着柜门上的玻璃。
小人差不多有拇指的大小，脑袋很大，躯干和四肢却显得细长而瘦削，仿佛是由一段木头雕刻出来，稍一用力就要脆断的样子。他的周身上下呈现出纸张泛黄之后沉静而衰老的土黄色。两手向后抱着头，背部靠着几册书脊，腿向前伸长，做出一个洗日光浴一般惬意的姿势。听到有人走近，他把头部微微向前倾斜，仿佛怀着极大的好奇，盯着眼前这个胖乎乎的巨大的人类。
“你是谁？”陈小亮问道。
“我是一个书人。”那个小人说。
3.
陈小亮想问他书人是什么，但踌躇了一会儿，决定还是先聊点别的。毕竟他从来没有和人类以外的生物对话过，便问道：“你在书柜里做什么？”

“旅行。”书人答道。
“旅行？”陈小亮依然觉得混乱。
“是的，旅行。从一本书到另一本书。”
说着，书人站起身，向身后的书本跨进去，只见他整个人就像是丢进水中的石块一样，一瞬间就消失在了书本里。
陈小亮拉开书橱的柜门，把书人刚刚走进去的那本《旋转木马鏖战记》拿下来，翻了又翻，纸张从眼前迅速刮过，掀起一阵风，但小人儿却不见了。
他把书放回书柜，擦了擦眼睛。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房间依然凌乱而安静，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就在这时，有个声音从另一侧的书架上响起来，“我在这里。”
书人从一本卡夫卡小说集里探出头来，还是和刚才一样，一脸的天真无邪。
“你可以在书本之间这样随意地转移吗？”陈小亮问道。
“可以，但是我们的旅行有一定的范围。”书人说。“这里的书很多。所以我们都愿意在这里生活。“
“你是说不止有你一个书人吗？“
“当然。“书人从书本中完全走出来，拍拍自己的双腿。”但是我是最后一个了，其他的人都不在了。“
“什么意思？别的人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