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后(4)

大火没有阻止朝会正常进行，所有人都异常兴奋，抨击着她的罪行。沈阔在打瞌睡，陛下在她身边认真地听着，她从这张年轻的脸上看到激动，害怕还有决心。而她，不断在群臣中寻找幼弟的身影。
“太后，再得侯没有来。”小黄门提醒道。
终于要结束了，太傅向沈阔示意，沈阔没有理会。太傅出班：“太后失德，天怒人怨。昨夜宫内无状失火，焚尽一十二室，燔火燎天，京师震动，岂非天怒？上月至今，河南河北流民四起，接州连县，强健者哄抢仓廪，羸弱者死于沟渎，岂非人怨？臣等为社稷虑，恳请太后交出玉玺，归政皇帝，以息天怒，以安元元。”
然后满堂大臣齐刷刷跪在堂前，正欲高呼，她已起身将玉玺放在陛下手里。众臣惊愕，朝堂鸦雀无声，一直装睡的沈阔醒来，跪在最前面，重重叩头欢呼：“太后圣明！”于是大殿里余音不绝。她疲惫地当着所有人打了个哈欠，转身对皇帝说：“放火之人娘已经抓到，我无心处理，就交给你。往后你要多留些心思，活人是不会当哑巴的。”皇帝惊出一脸汗，不敢看她。
她向沈阔望去，提醒他别忘了昨晚的谈话。沈阔摇头，她不解，直到阶下那熟悉的声音传来：“太后乏了，早膳已经备好，还不快快送太后回宫。”
“丑奴……”欲说还休。她看着这三个男人，沈阔只是跪着，儿子不敢看她，幼弟威逼着小黄门。二十年的时间放佛一下被抽走，前一刻躲在自己身后的小孩，这一刻的影子大得要将自己吞噬。

她大笑着离开，没有人再指责她失礼；她在宫中狂奔，没有人再上前劝阻。她推开寝宫的门，案上干干净净，只有一杯酒。二十年前，一杯酒迎她来；二十年后，一杯酒又送她去。
她转身，关上了门。
二
“你好好考虑一下。”吴永出门前还是没有放弃。看见他开车离去，她才匆匆下楼。赶到学校已经六点了，她推开办公室的门，赵老师在批改作业，小宝躲在赵老师身后望着窗外发呆，她跑过去抱着小宝，小宝哇哇哭起来。
“你怎么现在才到？”赵老师有些埋怨。
“对不起，我刚才确实在处理急事，给您添麻烦了。”
“人来了就赶快上医院。”她才发现办公室还坐着一男一女，女人在说话，怀里的小孩在吃冰淇淋。
“怎么了？”
“好像是小宝和小新快放学时闹矛盾，小新脸上受了伤，校医来治疗过了，没有大碍。我问小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小宝哭哭啼啼也说不清楚。”赵老师解释着情况。
“什么叫矛盾，是她家小孩打了小新。什么叫没有大碍，没送医院检查怎么知道伤得严不严重。”女人指着小新脸上的红肿，歇斯底里地嚎着。
她擦着小宝地泪水，轻声问道：“小宝乖乖，告诉妈妈你为什么哭啊？你和小新同学闹矛盾呢？”小宝只是哭，不说话，女人趁机开口：“那我再说一遍，他不让小新玩玩具，还动手打小新，你看这，脸都肿成这样了，多重的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