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情 第四十三章·疑虑(10)

外面还在下雨，小全子怕楚沉冷，把炭盆挪到楚沉身边，还往楚沉手里塞了个手炉。楚沉咬着牙，一气呵成地把自己的腿收拢起来盘在床上，双手一拉大氅，怀里抱着手炉。他尽量避开了自己身上的伤口，但是由于伤口过多，还是不可避免地蹭到一些。楚沉疼得皱了皱眉，好在他已经在床上盘好了腿，倒也不再怕蹭到伤口了。
小全子在一旁看着楚沉的动作，一直想上来帮忙，最后因为楚沉动作太快，只能上前来帮他把大氅拉拢。这时候之前来送热水、送衣服、送纱布的宫人们都走了，暖阁里就只有楚沉和小全子两个人。
楚沉看着帮他拉大氅的小全子，低声道：“衣服呢？总不能让我就这么坐一晚上吧？”
小全子还是低着头，道：“今晚上忙，不过应该马上就来了，楚大人您稍微再忍忍。”
楚沉叹了口气。小全子肉眼可见地紧张起来，他转头打量着暖阁，左看看右看看，最后给楚沉倒了杯茶，端到楚沉面前说：“楚大人，您喝茶。”
楚沉一开始觉得小全子既然另有身份，想必是心机深沉之人，现在居然透出些呆头呆脑的可爱来。楚沉怕扯到伤口，忍住笑，并不接小全子的茶，道：“这里面是什么？”
“是、是茶，是今年新贡的雨前龙井。”小全子见楚沉不接，慌得“噗通”一声跪下，几乎要哭出来：“楚大人您开恩，奴才不知道今天会下雨，不是故意要让您出去淋雨的！奴才不是有心的！”

楚沉顿觉好笑，他当然知道小全子不敢无缘无故来支使他一个骠骑营中郎将，小全子的背后另有其人。不过他不打算在这里戳穿小全子，这里难免隔墙有耳，尤其是今日如此混乱的局面中，保不齐在这里说的话就被人听了去。
楚沉坐在床上，努力压住自己身上的疼痛，装作漫不经心对小全子道：“你这话我可听不懂。不过，本官今日告诉你，有伤有病之人喝不得茶，只能喝白水。而且，本官不爱喝绿茶，要是下次你还有机会给本官倒茶，换杯普洱来。”
小全子听完，猛地抬起头，一双泪眼看着楚沉，眸子里的感激都要溢出来了。他怕楚沉怪罪他，原本想有声有色地给楚沉狠狠嗑几个头，现在被楚沉一提醒，惊觉自己说错了话，当即便不再言语，默默无声地出去换水。
小全子这边一走，那边暖阁便有人进来。楚沉定睛一看，原来是章太医。章太医向来没有助手，独来独往，一个人提着药箱进来，脸上颇有些肃杀的寒意。楚沉一见章太医，顿时怂了，在床上裹着大氅讷讷地道：“有劳章大人。”
章太医一言不发，上前把楚沉从床上拉起来，动作轻捷地脱掉他身上的大氅，看见清理干净的伤口，有些意外，紧皱的眉头稍稍松开。他轻车熟路地给楚沉上药，从药箱里拿出纱布细细包扎。楚沉被包得浑身一紧，感觉连呼吸都艰难了几分，明白章太医是在通过自己勒纱布的双手确保自己不乱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