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白猫与大狗》(5)

“既然要治疗这个心结，我们必须直面现实。听起来有点残忍，像是在伤口上撒盐，但就算我想替你掩盖或者消灭负罪感，你心里也不会答应。人心，是不会骗自己的。”
“想必你身边亲近的人多少已经这样劝慰过你，说那只不过是只野猫，早晚都要死去，况且你也不是有意害它的，你还想下水救它来着。我说的对吗？”
“这就是一般人和专业者的区别，他们不能设身处地站在你的角度考虑问题，他们只能笼统地把猫归结为普通的如蝼蚁般的物品，他们不能体会到你的感情以及你真正的心结所在。不过也是，如果人人都能随便开导病人的话，我们这种人的饭碗恐怕早没了。”
文泰看到李怡认同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
人心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有时柔软得像块豆腐，容不得一点罪恶的事情出现，尤其是自己身上；而有时它却坚硬得像块生铁，对任何不义、罪恶的事情置若罔闻，即使是发生在自己身上也冷酷得要命。你的属于第一种，我想你也是认同的吧？！既然这样，便不能“软性磨合”，前边你也承认了身边人的言辞根本没作用，这是要因人因事的。要我说，你这种情况需要用“代替补偿法”来解决。
大锤和李怡的眼神写满了疑问，大锤悄悄给文泰使了个眼色，他没搞懂文泰在搞什么。

“这是德国一位著名心理学家提出的理论，即用同样的事物代替先前业已不在的事物，以对抗的形式直面心结，也就是我们所说的以毒攻毒。你可能需要消化一下，在此请让我讲一个发生在我身上的故事，也许能帮助你理解。”
他没有理会大锤，自顾自地讲了下去。
大狗是怎么来到我家的呢？这已经不得而知了。总之在我得闲回到老家时它就安安静静躺在地上，其他几只狗倒是见怪似的叫个不停。大狗是记得我的，之前在家时我给它喂过几次饭。
大狗是两个妹妹这样称呼它的，可能因为它长得太平平无奇实在没有一点特色：杂灰色的皮毛，中等体型，两只狭长眼，在狗的审美中恐怕也称不上一只美狗。不过我却很喜欢和它对视，在它的眼睛中我能感觉到逆来顺受、宠辱不惊，我记得只在老牛的眼睛中有这样的感觉，它就像一位见识渊博的长者，只静静地看着。任由两个妹妹把全身重量负在它身上当马骑，也不咬人，屈服地把头埋在地上，仿佛在它的认知中这样就可以认输投降不用再受折磨。
这天接近中午时分，太阳的光热尽数撒到了大地上，村子里暖洋洋的。大狗却要面临灭顶之灾了，彼时它已经是三只小狗的母亲。
狗贩子路过我们村，沿路吆喝着，“收——狗喽”，拖着很长的音。我奶奶叫住他，问他大狗怎么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