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陈风·防有鹊巢(6)

小姑娘这才醒过神，礼貌地笑笑后婉拒了他的邀请，之后快速收拾起篮子，也没向立刻那个男孩的方向跑去，而是快步走向一条通来湖畔的小路，蹦蹦跳跳地离去，但过后不久就在萧筌的注目下，从小路上拐入一处灌木丛后，彻底不见了踪影。
目睹了一切的萧筌温然笑笑，收回目光，而等到他回头再次对向湖面时，脸上的温柔也如那个小姑娘一样彻底消失，又是那副颓沉的面孔。他低头看着两罐酒，一罐放在地上，一罐还提在手中，在沉默无言了好一会儿后，他抬起手中的那罐，仰头就是一口深闷。
清凉的酒水瞬间倾泄而下，从咽喉一通入胃，顺带冰凉了心肺。
——连这些豆蔻都未的孩子也已经有相好的伴侣了呀……
胸中一气告尽，萧筌挥下酒罐，罐底砸进泥草里，从罐中洒出的好些酒水也都打在了他的身上，但他无动于衷，那只抓着酒罐的手拖在草地上，却也只是恰好没让酒罐倾倒。他背靠树干，近乎是瘫倒在那里，比之早先更加失落更加呆滞地望着前方，那里波光粼粼，男男女女晏晏相笑，春意盎然。
——笙儿，为什么？为什么呢？我是哪里做错了？还是哪里让你不开心了？我如果哪里做得不好，你跟和我说啊！我一定去改！我保证改好！改到让你满意为止！

他仰头抬手再深饮一口，摆落酒罐后继续无神地前望。
——你现在在哪儿呢？笙儿，你还和他在一起吗？已经到我们约定的时间了，你还没来，是不打算来了吗？我不知道你喜欢他什么，但你不觉得你俩是那么的不般配吗？他比你高出那么多，你们以后怎么举案齐眉？他身形雄壮，你身形娇小，你就不怕以后他仗着身体强壮来欺压你吗？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不可脱也啊！！！再者，我看他面有沧桑，即使是常年奔波所至，但也绝对超过了三十岁，甚至很有可能比你要大上十余岁！如此这般，你要怎么与他偕手同老？等他病逝，你也许便要守寡十多年，孤苦伶仃十多年，何苦来哉啊何苦来哉！而且，他能与你两靥相笑粉红如桃花吗？能吗！！！
无人回答。虽然整个堰湖湖畔都热闹非凡，各种声响喧嚣共同组成了春天的乐章，但显然这是属于春天的，它无法穿过春冬的交界，告诉这个孤身坐在残冬一角的哀伤者什么答案。然而萧筌也并不需要它来告诉自己答案，因为在他心中，这个答案早就存在，早于此时，早于今日，早在那个冥冥不知所起的时刻，他就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