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陈风·防有鹊巢(2)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子之于归，宜其家人！
他便带着这样一份无限憧憬的欢畅一路长行，如高歌昂扬，如天光明媚，然而这一切却在他临近目的地时戛然而止。萧筌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看着自己心爱的姑娘一手挽着一个陌生男子的臂膀，另一手舞着一长条紫荆花枝，嬉嬉笑笑地转入拐角，消失不见。尤其是最后那一瞬，他明明白白看见她温顺地像只小猫，抱着那个男子的臂膀亲昵摇动，真似撒娇！
难以抑制的怒火顿时间涌上心头，萧筌一个箭步冲出，想要拽住她们问个清楚，但不可见的拐角后传出一声无可奈何地温柔言语以及姑娘毫不遮掩的开心嬉笑，当即就如一盆冷水当头泼来，瞬间就浇灭他心中大半怒火，止住他继续前冲的步伐。他呆呆站在原地，无神地望着吞没她背影的那处拐角，放任那猛烈弹拨心弦的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微弱，直至消失不可闻。
他失魂落魄地转回身，耳边一片空鸣。他听不见过路熟人热络的招呼，听不见在街面洋溢四起的叫卖，他满耳只有风声咋咋呼呼，起伏不定，鸟叫嘲哳呕哑，烦心扰意。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笙儿，为什么？为什么？是我哪里做错了吗？
那个男人怎么蛊惑的你？明明，明明前几天我们还相伴着游逛西郊的那片桃林，你还说过，说过喜欢和我一起赏桃花，因为我和你都笑得和桃花一样粉红——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今天你却抱着别的男人的臂膀撒娇？
他魂不守舍地离开，向着他自己都未知的方向飘荡，流星以明耀划过夜空，他却以昏溃哀沉飘荡过满街春日，直至冥冥命中注定的终点。哀伤，迷惘，不解……仿佛集齐了人世间所有痛苦的思绪。不思人苦的风偏偏又在这时迎面撞来，在他的面门上擂擂作鼓，泼上阵阵冰凉。同时，这风又万般可恶地砰动那些他想遗忘的一切，让那一切都随着他的心跳呼吸起伏波荡，成是梦魇般的附骨之疽。
他想，本来，距离与她相约的时间还有近一个时辰，自己本该再晚半个多时辰到她家前的。也许这样，就见不到那副画面，就不用为此丢魂失魄，就能开开心心地和原来一样与她踏春行游，享受仲春时节与她的眼眉送波，私有亲昵——独属于他的那份亲昵啊！
是吗？
他开始懊悔，昨日自己为什么要去南郊闲散，即便自己家住南边，即便自己是午后得闲，自己为什么就不能向北走呢？这样，自己就不会遇见那家新开的食肆，也不会被里面的香气所吸引，更不会生出今日早点见她，拉她去尝尝的念头，也不会过早前来，就不会看见那一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