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话(2)

“喂，在这里睡觉，可不是明智之举。上一回，我就搁在桌子上睡了五分钟，醒来的时候整个脖子都扭了、手臂都麻了！”
随着这声音的轨迹，我用尽力气去睁眼，才在朦胧中看到一位留着络腮胡子的陌生男子。他是一个看起来是四十岁左右的西欧人，穿着与现代不合时宜的服饰：一件黑色的镶嵌着金色扣子的丝绒外套；里边是一件暗纹马甲搭配着一件米黄色的衬衫；下头配的是一条灰格子裤，俨然像维多利亚时期的人物。
面对这突然在我家出现的陌生人，我竟然一点也不害怕，甚至有一种过去我们互相认识的荒诞想法。在做梦吧！或许，我在做梦呢！只要不是什么噩梦，怎么样都可以！我想到。
“请问，你是？” 为了打开话题，我还是问了这一句话。
“我？我就是你。” 对方不知从哪儿拿出了一个漆黑色的拐杖，撑在上面不请自坐了下来。在厨房暖色灯的光照下，他的脸呈现出温柔的轮廓。沉默的疑惑中，我终于想起来这一切为什么如此熟悉，因为就在睡前我看到了《卡拉马佐夫兄弟》伊凡见到另一个自己的场景。这么说起来，对方真的是我了。
“可是，你为什么现在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向椅背上一靠，放下警戒地询问道。

对方咳嗽了一声，倒显露出一些无奈的神情回答道，“每次你惊慌，我都会出现，只是，你从未发现罢了。”
我困惑地看着他。
对方继续说道，“你的惊慌不是由眼泪去洗刷，就是用酒精去安抚。你几乎没有正眼去看过惊慌一眼，怎么会注意到我一直在你身边呢？”
我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但我认为这一切都没什么重要的。我不说话，继续呆坐在那里望着他。如果对方就是我自己的话，那么，这样勘探对方的一举一动也不是什么不礼貌的事情吧。
一阵沉默过后，对方开口了，“这么说，你开始相信上帝了？” 怎么冷不丁地问起这个问题来。
“什么？” 我疑惑地看着他。
“你不是期望有人和你聊这些东西吗？” 对方开始在桌上玩弄自己的手指。
“啊......什么。我既相信，也不相信，除非有人能证明他的存在或者不存在。...不过，这种东西，讨论来讨论去，不是也没有任何意义吗？”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非要用平时我讨厌他人作答的这种语气回答他。
“如果这么看的话，那任何对话都是毫无意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