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春 （四）‖ 陆沉×你(3)

燕燕从昏沉之中睁开眼时，外头的月亮已然爬的老高了。她顺了顺心口，慢慢地坐起来，才发现屋里没有点蜡，只有卷着雪光的月亮顺窗外投下一片冷意。她依稀记得昏迷前窗是开着的，妆奁也倒在地上；可现在窗子好好的关着，打翻的妆奁又被人放回原处，连桌上摆着的茶壶都还透着几丝暖意。她心中生疑，打开妆奁，见装药的小瓶子还好端端放在里面。再一看，里面竟多了件东西。
是一支白玉梨花的簪子，在月光下透着一层清冷的光。
燕燕看着簪子，忽然埋下头，一手捂着嘴，笑出了声：“也不知道写封信来给我。”
“等你接我回家那天，我就戴着它，好不好？”
簪子静静地躺在她手心里。半晌，几滴泪掉在梨花上，像是早上的露水，顺着花蕊流下去，很快就看不见了。
次日，陆沉平安回京的消息就传进了她耳里。
燕燕坐在一旁慢慢搅着碗里的粥，抬眼看了看一旁坐着的、满面愠色的平阳王，说道：“王爷坐了这么久连句话都不说，这是怎么了？”
她当然知道平阳王怎么了。
今日的朝堂上，陆沉呈上了黄河水患的折子。连同当地官员贪污皇帝批下来的赈灾粮款、鱼肉百姓、与土匪勾结等一并道来。末了呈上当地百姓的血书，并言已然将涉案官员于当地处斩，以儆效尤。

皇帝平日虽不喜这个儿子，但对此次平定水患之事大加赞许。平阳王派人刺杀陆沉失败本就惹得他恼火，如今他又重新在皇帝面前露了脸，恐怕以后夺嫡的路就越来越不好走了。
“你知道他回来了，是吗？”平阳王尽力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问道：“还想回去吗？”
“王爷说笑了。妾身怎么会再想着回怀宁王府去呢？”燕燕放下碗，将手轻轻搭在平阳王的腕上：“这些时日过去，妾身也想明白了。王爷待妾真心实意，妾又怎么会再做那等朝秦暮楚之事呢？”说罢，燕燕抬手撩起袖子，露出胳膊上的疤痕来：“妾身蠢笨，曾经为怀宁王划伤自己的身体。如今以此疤作证，妾与怀宁王从此恩断义绝，死生不复相见。”
平阳王惊诧于她竟能发出这样的誓言来。可转念一想，陆沉秘密回京已有一段时间，却并未透露出想要将燕燕带走的意思。但今年一过，明年皇帝就要立储了。若是陆沉此时下手，肯定会惹得满城风雨。到时候别说储君，就现下的地位怕是都保不住了。
他不信陆沉能放着储君的位置不要，而选择一个对他的前途毫无助力的女人。
三日后，陆沉接到了平阳王府送来的请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