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春 （四）‖ 陆沉×你(2)

他真的好像陆沉。
燕燕伸出手，试图去触碰眼前人的脸。他的眉骨，他的眼角，他的鼻梁，还有他的唇。几月前尚在怀宁王府时，燕燕曾在陆沉熟睡时一遍遍摸过他的脸。纵然现在身处幻觉之中，她也敢肯定这不是药物的作用，陆沉真的回来了，就在她面前，就在她因为药物而痛苦的时候紧紧抱住了她。
陆沉是等燕燕睡着之后才离开的。
他差点死在黄河，伤口恶化导致高烧不退，连着折腾了两个月才能继续赶路。夜里醒来时他总会想到燕燕，京城的探子送来的信越来越少，他只知道燕燕被劫持进了平阳王府，却不知她在平阳王的授意下被下了药，已经成了半个废人。
彼时他正站在门外，却听见了燕燕压抑的喘息和妆奁倒地的剧烈声响。陆沉抱起她的时候才发现她瘦的只剩一把骨头。她眼神涣散，手心冰凉，摸在他脸上的时候就像是一把刀生生割在他皮肉上。陆沉多想燕燕能够清醒过来，哪怕是骂他、打他，也好过像现在这样无力地躺在他怀里。可他只能紧紧抱着她，一直到燕燕的呼吸声渐渐平稳下来。才敢将她抱回床上，让她好好睡去。
负责伺候燕燕的丫鬟被他带回了王府。陆沉亲自上了几轮刑，他看着丫鬟哭喊求饶，最后为了求死一股脑全都招了出来。陆沉拿过帕子擦了擦手上的血，径直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听着她将平阳王的蓄谋完完整整地全部都倾吐出来。

“下药，毒发，最后人会离不开解药，而一旦吃下解药人也会随之产生幻觉。”
“药一旦下了，就停不得。除非、除非姨娘自己下定了决心，要不然谁也帮不了她。”
陆沉闭上眼，抬了抬手，便有侍卫上前给了个痛快，然后便把她拖下去扔进了乱葬岗。有人进来往地上泼了几桶水，冲净监牢里弥漫的血腥气，低声问陆沉是否要回去歇息。他摆了摆手，将他们都打发出去，仍坐在椅子上，定定地看着手里的小药瓶。许久，他从药瓶里倒出两粒药丸含进口中，化开时连着舌根都泛着苦。
他的燕燕娇气，生病的时候哪怕自己硬抗着也不愿吃药。她说，以前吃的苦太多了，现在一点都不愿再尝了。
陆沉看着手里的小瓷瓶，心想，燕燕会不会就在这样的幻觉中才能看见自己？
也许她只能依靠幻觉才能看到片刻的希望。
它慢慢毒害着她的身子，可她却甘之如饴。
陆沉按了按太阳穴，强忍药效发作带来的眩晕感，将手里的药瓶拿给周严：“计划照常进行，但是——”
“务必保护好她。必要时刻，就算是杀了平阳王，也要把她毫发无损地带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