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赛作品/小说】假如石榴不够甜(6)

树先生不怒反笑，树大夫也跟着笑出声。
“这大概是我见过的最强壮的孩子了。她可能一整年...噢，或许不到六个月就能吸干上一个树人的生命。”
女巫想凑过去看个究竟，却被梦神拦住了去路。她看到梦神蹑手蹑脚上前，用牛奶在树太太的后脖颈处喷了一下。而树太太颤抖着嘟囔了几句话后，便沉沉睡去。女巫被梦神拉着手，离开了生产的小屋。“让他们好好休息吧，这个孩子即将被送到树上了。”
“我们不去做些什么吗？”畏惧让女巫身体发冷，迫使她裹紧了长袍。
“你能做什么呢？你的药物只能治愈人类，却无法对与你相同的人奏效。何况以后，这个家伙麻烦你的事情会很多。”梦神带着女巫来到了一间满是食物的储存室，这些食物专供刚刚生产过的树夫人们食用，但很显然，她们忘记在储存室留下一个侍卫。女巫接过梦神剥开的石榴，拿起一粒晶莹轻咬，酸甜的汁液在她的舌尖回转，刺激着味蕾。

“这比镇子上的水果好吃太多！”女巫惊喜着，将剩余的红粒一口气放进口中咬爆，品尝着曼妙滋味的同时，却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而清醒了。
这是一个漫长的梦，漫长到天已经变得漆黑，药锅中只剩下了一点点药汤，药汤中的自己面容憔悴，仿佛老了些。但高温让女巫从短暂的思考中清醒过来，于是女巫赶紧关掉火，收拾着药台。正当她再次躺下想要睡觉时，借着微弱的烛光发现了枕头上新出现的花纹。看起来像是商店中昂贵的油画，是梦神来过的印记。女巫抚摸着枕头上的画，回想着梦中的种种，不由得叹息。石榴酸甜的味道仿佛还在她玫瑰色的唇瓣上停留，只是在这漆黑的夜间，无论她再怎么努力，也没办法重新回到梦中。
再次醒来，女巫还不断地回忆着昨天的梦，正当她想吹吹清晨的凉风获得清醒时，她看到了树下多脱落的叶核和果蒂，已然干涸的绿白色汁液依旧清晰可见。回想到梦中树夫人的生产过程，女巫忽然意识到结出的孩子一天两夜之间可能跑了很远。她急匆匆地提着裙摆，顺着汁液干涸的方向向山下追去。一路上，她回想着自己看过的书籍，不曾记得有这般强壮的树人。她们的生长确实很快，但生下来能够自己将叶子和果蒂挣脱，并且逃跑的树人，始终没有记载。女巫一路低着头，她看见小路崎岖，石头塌陷，路上的鹅卵石碎裂成不规则的圆。她不知道自己怎么跑出了小镇，她不知自己追随着这条白绿色的线索有多久，只记得当痕迹消失时，眼前多了一座繁华的城。人们热情的对她挥手，可当女巫看到黑色的浓烟，高耸的建筑，骨子里萌发出对陌生的惶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