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向海边去：守夜人们(4)

稍稍平复心情后，我尝试用力把挡在这扇门后的东西推开或推翻，同时尽量不发出太大声音。两三分钟的努力后门对面传来一声轻轻的落地声，推门的阻力一下子小了很多。正当我放下一口气准备进入时，一片武装无人机的叶片从被打开的门缝中伸出来，直直抵在我鼻子上，我赶紧退后竖起手上的“武器”准备迎战。
正当我做好准备时，那“长矛”从门缝里收了回去。“放下武器吧，我没有恶意”，门后面的阴影处传来一个并不算年轻的声音，动静很小，在现在如此安静的夜晚，也要集中注意力才能听清。我收起准备战斗的姿态，但手里仍紧紧握着我的武器。
声音的主人从阴影中伸出胳膊，摆摆手示意我进去，我将信将疑地走过去，借着瓷砖地面上空中楼宇的反光，看见一个佝偻着的身影正在捡拾地上散落的注射液袋子——正是刚才挡住门的东西。
“要我帮忙吗”，我也压低声音说。
他停下动作，把手里的袋子作势递给我，然后用袋子指了指门的方向。我接过袋子，把门重新关好，和他一起默默把这些注射液袋子码回原处。到最后两个的时候，他没有再递给我，而是拿着转身向大楼内部走去，我扶好刚刚完成的工事快步跟上去。
他对这里的地形很熟悉，几乎完全没有光的走廊里他也能熟练地避过所有脱落的吊顶和塌陷的地砖，我在险些被吊顶框架刮伤脸后就只敢寸步不离跟着他，直到另一头，月光透过玻璃门重新照亮了走廊的地面。

在倒数第二间房间，他用钥匙打开了门后直接打开了屋里的灯，还没有适应光亮的我不得不眯起眼睛。他拉着我的胳膊把我拽进屋里，然后关上了进来时的门。
“我没有恶意”，他重复了一次我们遭遇时的对话，只不过这次使用正常的音量，听得出来他已经很疲惫了。这时我能勉强睁开眼睛，面前是个男人，一头半白的头发，五十多岁的样子，实际年龄比我猜测的应该小一些，因为这十年大家都老得很快。
男人把武器放在墙角，我的视线跟随他也一览了这个屋子的全貌。应该是临时的消耗品仓库，十几平米，并不大，也没有窗，角落里是一张行军床，看样子这个男人平时就在那里休息。室内的光源来自被吊在天花板上的台灯，开关被飞线连在进门的手边，电线插在墙插上，可能是给呼吸机用的UPS，所以一直没有断电。
“谢谢你没伤害我”，我说着把武器也放在就近的墙边，没放稳，钢管倒在地上弹跳了几下，发出清脆的声音。男人没有理我，正兀自在床下摸索着什么。我尴尬地站在一边，显得坐立不安。
过了一会他应该是找到了，直起身子，手上举着一把液压钳向我走过来。我连忙蹲下摸索刚刚被我放下的钢管。不不不，他连忙向我摆手，手铐，我给你把手铐打开。我觉得有些愧疚，把双手递出去，他没有如我想象一般去除我手上的束缚，只是剪断了连接双手的铁链，就又把液压剪随手丢到行军床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