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向海边去：守夜人们(2)

和对面小区之间的窄路没有什么变化，记忆仍然可信，但拐出这片街区就完全是不同世界了，我只依稀记得这里原来是条旧街道，但面前的景象和脑内模糊的印象却怎么也对不上了。
沿着旧街道向大致的东方前进，道路两边原有的高层建筑大多都同样被架在半空中。这样做不是没有理由的，那场浩劫的源头，不可说的生物，在空气中最高的悬浮高度是25米，在此之上的人都是安全的，于是人们用了两个月的夜晚就将这所城市改造成了这样，至于原来住在底下基层的人们去哪了，广播里说，他们得到了妥善的安置。
脚下被拉长的黄昏冷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没有人工照明的青蓝。我沿着走的这条路十分宽敞，印象里这里没有主干道，应是原本道路两边的低矮建筑都被推平了，形成新的道路。这时我抬头正好和月亮迎上，证明我的大致方向并没有错，剩下的就是走下去。现在我的状态尚可，左臂的感受逐渐缓和，只是按一下还能看到明显的水肿，在现在的处境下并不是紧急要处理的，而我的体力还能支持再走一段时间。
由于城市已经面目全非了，我本准备依靠以往地标来确认行进距离的计划彻底破产。月亮又上升了一些，我并没有表，也没有地图，所以当前我只能粗估我离开原居住地大约六公里，但我可能并没有想象中走得那么快，这个进度还有一些水分。不过乐观些看，我已经走完目标的一半了。目前最大的问题是我面前是一堵高墙，道路在高墙下戛然而止，两侧是沿着高墙延伸的土路，使得我不得不稍微偏离一些方向。

站在路口中间向两边望去，目力所及之处没有看到岔路，但并不是一无所获，现在面向墙壁的话，左侧大概七百米是某家医院，右侧则能看见突兀地耸在半空中的高架桥将没有星星的夜空划成两半。
我知道去医院会是一个好的选择，从外观看，住院楼被改造成悬空楼宇了，必然有末救委，并不安全，但离土路更近的六层门诊楼不知什么原因没有拆除，黑灯瞎火地杵在楼群中，使得一眼扫去凹下一块，分外显眼，现在大概是晚上八点，没有亮灯，也就证明没有驻守。在医院中至少有水，运气好的话还能找到一些药品和工具，对我现在的处境会有很大改善。
想到水我才觉得口渴起来，虽然去高架路可能会获得更好的视野和路线，但当前补充一下物资并不是坏的选择，况且就算折返，距离也不会超过两公里，对比可能获得的收益性价比很高。
我一边向医院走去一边在路边寻摸趁手的武器，如果整个城市的流放频率与我所在的小区一致，现在城市中会存在近万名流放者，即便城市规模不小，人群仍然会自发向更容易生存的方向聚集，我现在前往的地方自然也是很好的选择。
然而直到快走到医院门口，我都还没找到合适的工具。路边建筑拆除后留下的钢筋比看起来结实许多，并不是用人力能轻松扭断的，本来这会是我的最佳选择的，毕竟我现在双手还被束在一起，寻找能双手握持的长兵器是面对各种可能出现问题的通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