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怪故事·柳崖外编（三十七）(2)

131，窟金
各半分金议自平，贫人见利竟寒盟。
坠车终应当年誓，莫谓神前一语轻。
顺治六年，京师有个叫卢二毛的，是个卖菜工。住在豆腐巷，家境十分贫困。一天，有个老者前来拜访。卢二毛不认识他，老者说：“你不要欺骗我，我将使你富贵。”卢二毛说：“不敢。”老者说：“你必须发誓才行。”卢二毛于是跪在灶台前说：“我若是昧了心，就该活活饿死、被车轧死。”老者道：“可以了。”就告诉了二毛院子里树下的藏金和宝物。说自己自己原本在闯王起兵时避祸离开，今天才回来。老者和二毛约定三天后再来，平分这些财宝。老者走后，卢二毛打算自己独吞，悄悄在树下开挖，果然发现一块石板，掀开，有一整窖的黄金，和装满了一漆匣的宝珠，明晃晃得夺人眼目。卢二毛将这些财宝全部转移到别的地方，又恢复原貌以等待老者到来。到了约定的那天，老者来了，一起挖开来看，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老者长叹着走了。

卢二毛因此巨富，娶了于氏为妻，生了一个儿子，移居翠花胡同，又与权势人家洪三结亲，气焰日渐高涨。过了些年，他儿子行迹浪荡，因为踢死了一个乞丐，散了一半家财，才得以免灾。洪三和吴三桂有往来，后来朝廷问罪，波及到了卢二毛，没收了他的家产。于氏自缢，卢二毛带着枷锁，游街示众，途中饿极了，坠倒在车辙中，竟被囚车倾轧而死。
柳崖子说：不义之财，拥有它不是福气。更何况是昧心得手的。我住在博陵时，听说有个百姓挖地时挖到数百金，后来买地买车买牛。几年后，因不慎坠下车而被压死。如果他当初没有得到这些金子，就将走一辈子路，怎么会这样惨死呢。
132，俞俊
背嵎出柙态全无，闺阁春温善相夫。
从此季常应羡煞，牀头悔不娶斑奴。
顺治年间，有个叫俞俊的河南举人。他坐公车去京师应试，经过介休这个地方，当时正值中元节。他住的旅店依靠大山，山上有一座亭阁，此时皎月刚从东方上来。俞俊叫仆人带上酒菜去到凉亭，遣他回去看管行李。自己独自对月坐饮。清风徐来，幽月盈砌，皎洁如昼，令人心旷神怡。过了一会儿，看见两只灯火缓缓而来，等近了一看，原来是老虎。仓促之间没有躲藏的地方，恰巧身旁有半扇窗户，于是踩着往上爬，趴在梁上，屏住呼吸一点气也不敢出。一会儿后，老虎走到亭边，朝四周嗅了嗅，忽然起身像人一样站立，两只前爪将皮扯下，如同脱衣一样。俞俊一看，变成了一个年轻的美人。衣着红绸衣裳，拖着白色绮罗，秋蓉粉润，月桂香媚。她移步到月光之下，凭靠着栏杆立了许久。随后坐在俞俊先前坐的位置上，自己酌酒而饮，虽然酒量不弱，但一段时间后，还是醉倒在酒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