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2)

林颂慢悠悠地走到王村东头，太阳已经快要落山了。
一年前，村里王九的大儿子在暑期回来一次后便失了音讯，只在他的卧室里找到了一个保存的十分完好的木盒子，藏在床底。
打开后，里面是几本书，黄皮红纹的。王九也不识字，想着应是儿子的课本，也没有翻开，他总觉得儿子会回来的。后来王九的小儿子来林颂这上学，有一次把那个木盒子带着书一同拿了过来，说是父亲让他带来的，借林颂用用，村里学堂实在没什么书。
时间久了，王九也渐渐接受儿子也许永远不会回来了这个事实。对大儿子的遗物便也看得重了。前几日，托小儿子说要把书拿回去。
“王大伯，我来还书了。”林颂敲了敲门。
半边天都红了，林颂空着手往学堂的方向走去。走着走着，觉得累了，扶着树休息了一会。到后来走两步停一下，走两步停一下。
军阀混战的时代，林颂虽只是满清末期的一个秀才，却也有着一个太平世界的梦。十八岁的他参加了附近的一个大军阀的部队。可造化弄人，第一场仗就让子弹打了腿。养了三个月，虽然正常走路没问题，可再也不能长时间走路，不能进行剧烈运动了。

部队不要他了，便到王村，在村里办了个小学堂，教教书，也再没有出去过。
冷清的小屋，只有一盏灯烛。林颂在桌边小心的整理阅读着自己手抄的纸张。
清晨的微风拂过树梢。林颂收的学费很低，对一些特殊的孩子甚至不收钱，但来学堂上学的孩子也不多，今天只来了五个，年龄也相差较大。来的大多数人也只是为了识个字，要求高的再学个较复杂的算术。
“同学们，你们有什么愿望吗？”
“吃饱饭。”
“少干些活。”
“穿新衣服。”
“上城里看看。”
“有一只羊。”
“你们的这些愿望能实现吗？或者说还要多久才可以实现？”
“我娘说一辈子。”
“明天。”
“不知道，也许得等我长大了。”
剩下的孩子默不作声，有些难过的样子。
“同学们，如果说你们这些愿望其实可以很容易实现，你们信吗？”
“……”
“同学们，北边有一个国家在一个名叫列宁的人的领导下做到了。也许有一段较艰难的时间，不过可以预见的是，在不远的将来，那里的绝大多数人一定会比世界上的其他地方的绝大多数人过得好。他们选择了一条无比正确，先进的道路，”林颂转过身，边用石灰块在黑板上写边说，“那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