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空白人形』

休息是一项任务。
少女这样想着。
她正确地理解了康慎思，她的组长，叮嘱话语中的核心内容，尽管他没有显而易见地表达出来，但是在他温柔的叮嘱中少女仍然剖析出了这个内核。
少女的工作相较于别人来说更为特别，只有持续大约两三个小时的科研作业，剩下的时间都必须实现“休息”这一项任务。
这个行动的原因是什么，少女并没有向康慎思进行询问。因为这是仍然是少女对康慎思的想法进行猜测所得出的结论，如果去询问的话，就会违背其先前的承诺——不要去猜测康慎思的想法。
这也并不能责怪少女不遵守约定，对于少女来说，接收到的消息进行思考，是非常自然而且无意识的行为。就像是一个后台运行的程序，在听到他人的话语时，即使不主动去思考其内涵，但是后台却已经将解析的结果呈现到了脑海之中，化为记忆，而其中的怪异之处又使少女无法不去在意。
少女的内心，也有一点奇异的情绪。她不希望违背康慎思的指示，即使自己无意识中违背了，最起码也不希望他发现。这样的隐瞒情绪本不应该存在，但却是确实地存在了。就连本人也没有意识到这种异常。
现在少女所感到困惑的问题是，“休息”，究竟是什么。
在她的记忆中有着最为原始的关于休息的定义，减少自己的活动，甚至进入睡眠，以弥补身体或者精神的疲惫。
但是她并不觉得疲惫，她其实很希望能够继续工作，持续的科研工作能给她带来探索未知领域的快感。她感觉自己仿佛能够在这样的探索之中找到自己的真我。
从康慎思的话语中解读出来的要素，此时也给予了少女更多的参考信息。在他的描述之中，“休息”似乎并不是为了消除疲惫的，他所强调的主题应当是。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随着心中的想法，少女将其念出，重复着他的话语。
这并不是康慎思对“休息”这一词语的独特理解，而是对少女行动的明确指示。
自己想要做什么呢，少女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距离她认识到自我这个概念，甚至还不到半天的时间。而她脑中已有的知识也仅仅是指引着她去进行更多的科研——那是她的工作，她的任务，这与自己所想要的是什么有着明显的区别，少女对此非常清楚。
自己想要做什么，这样的疑问被添加到了少女的思索内容当中。对于她来说，这是非常新奇的体验。
与工作的时候完全不一样。在工作的时候，少女觉得自己进入的是另外一个非常广袤而丰饶，仅凭直觉就能信手拈来的领域。而在对自身进行思考的时候，仿佛是在一个陌生而狭窄的领域中探索着。
从返回居所的路上，到独自坐在房间里，面对着梳妆台上的镜子，注视着镜中的自己，而少女的心思却始终在思考着，自己究竟想要做什么。
有时候觉得，这行动自身就成了答案，自己好像就想这样静静地坐着，静静地想一些事情，不一定要有目的，也不一定要有进展，更不一定要有收获，只是这个过程就让少女觉得心神安宁与放松。这就是康慎思所说的休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