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怀念的远离，上(9)

同样是通过留下的资料，目之人知道他后来和老师完成了非常多次人造裂隙的实验，他们在破碎的天空中造出了数十扇不同大小的门扉。有一份视频他印象最为深刻，那是老师在黄昏时分拍的，他们站在一片废弃的公园里，刚刚刷新了一次最大裂隙的纪录。悼念第六指之人蹲在草坪上对着摄像头说着什么，寻求双目之人站在晚风中朝天空挥舞着双臂。残阳浅寐，橘红的风拂过镜头下注视着天外星空的他自己，气流的每一处波纹都化为他衣袖的一息一颤、细草尖的一吟一唱。整片天空都让夕阳染了红衣，只留天空的破洞中一幅独立星河之像。亘古的黑暗穿过破碎的大气层投至大地之间，冰冷星河在这黑暗中徐徐舞动，一支舞便要用尽亿万年、迈过亿万里，但窥探辽辽永恒的人儿即便身披百目，也只知其一瞬。

白、灰、蓝、红、黑，天空在一天内便能变换如此多颜色，但那个大洞后的风景却终究古井无波、终究是万般星辰点在夜幕上。就算在星球这半边的夜晚，那里也因为群星的格外闪亮而显得傲然独立、引人注目。不论受大气层保护的人间发生过什么，人们向上眺望到什么，天空之外的宇宙都好像不曾变动，当人们发现星空有了微渺的迁移，地上早已不知是何年。那雨也是如此，它只是一滴雨滴，万物在时间轴上如鱼肉一般向它铺展开来，它只需点向需要触碰的无数小点，但在万物看来，世间的一切都被雨笼罩、终将被雨浇盖。对人类来说究其一生也只能望得一息变换的庞然宇宙，在毁灭的宿命面前也不过尔尔。
那份视频刚开始的几秒钟，声音一直很不清晰，悼念第六指之人嘴里念念有词，但却没有一句能够听清。他应该是调整好了录制设备的什么设置，录音才变得正常。
悼念第六指之人微笑起来，念起了一首诗。寻求双目之人也知道那首诗，从视频里看，录制时他也在轻轻跟读着，但声音都被风声遮住了。
“你当梦见破土的青芽，
你当梦见腾空的雏鸟；
当绿野自冻土下归来，
却无人记得你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