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姐弟(8)

“跟他道歉！”
“我不！”领头的孩子半弯着腰，两个手护着耳朵，表情也因为疼痛而龇牙咧嘴，但依然不服输。
“再说一遍！”那人的手上加了力道，领头的孩子疼的叫了出来。
“啊！疼！我说！我说！对不起！”那孩子说完这句话，耳朵才被松开，一个没站稳趴在了地上。他忙不迭地爬起来跑开，一边跑一边回头喊：“你等着！我一定会报仇的！”
小阿贵的哭泣这时候才平息了一些。他使劲睁了睁眼抬头看，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姐姐。小阿贵就像是突然被什么敲了一下一样，一下子抱住姐姐，爆发出更大的哭声。
这一抱几乎是撞上去的，双双一个踉跄，先是很快把小阿贵往外推了一下，但没推动，接着就抱住了小阿贵的头。等小阿贵哭的差不多了，双双把小阿贵的头抬起来，掏出手绢把他脸上的眼泪和鼻涕擦了擦说：“别哭了，光哭有什么用，他们要是以后再欺负你，就打回去，听见没有！”
“可是我打不过他们。”小阿贵说完又要哭起来。这一句话把双双噎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本来抓着弟弟肩膀的手松开，胡乱摆了一下，摸到了自己口袋里的棒棒糖，顿了一会，一咬牙把糖从裤子口袋里掏出来。
“别哭了，姐姐给你糖吃。”

五、出逃
双双趁着家里人都睡着了，偷偷挪下了床，搬开了衣服箱子旁边的一块砖。砖的后面有一个洞，洞的那边是一个小坑，小坑上面是鸡圈，上面盖了一堆干草，如果不把干草全部掀开，没人能发现这个坑。这是双双藏钱的地方。
双双四岁的时候，阿贵出生了。可能是出于母性的本能，双双天生就对这个弟弟有一种保护得欲望，看着那个小婴儿半闭的眼睛，小小的手，双双有一种非常奇异的感觉，但说不上来。这个很丑的小东西就是弟弟了，可弟弟意味着什么呢？四岁的双双其实并不太知道，只是那时候她每天都喜欢跑到弟弟的小床前看看，总是感觉还没看够，就要去干活。后来弟弟会走了，双双就看得更紧了，生怕弟弟摔了，或者让院里的大公鸡叨了。在那个时候，双双跟小伙伴们说的最多的就是今天弟弟又怎样怎样，弟弟长得有多可爱什么的。
变化发生在八岁的一个下午，双双把被人欺负的小阿贵领回家，身上因为跟那群人打架到处都脏兮兮的，裤子上也破了个大口子。当时事情具体是怎么发生的双双记得不是很清楚了，总之是那天自己一晚都没有吃东西，还因为衣服破了被打了一顿，耳边反反复复响的都是什么赔钱的货不知道爱惜衣服、到处惹事祸害了弟弟什么的。她看着小阿贵，期望他能为自己说句话，但小阿贵只是躲在门框后面，探出一只眼睛看着自己挨打，嘴里还含着那根棒棒糖。那是双双捡了好久瓶子才买的棒棒糖。接着她又看到了小阿贵穿的衣服，那是爸妈去镇上买的，每到过节，爸妈都会给弟弟买上一身衣服。双双想起了自己已经好几年没有买过新衣服了，都是穿表姐的旧衣服。她又想起自己只能捡瓶子去换糖，而每次小阿贵想吃什么东西，爸妈总会立刻就给她买。她还想起了跟别人炫耀小阿贵的时候，总会听到有人跟她说爸妈有了弟弟就不会要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