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姐弟(2)

今天的雨很小，水只是将将到达了那些小孔的高度，于是就只是一滴一滴往外漫。按道理来讲，这些雨水就应该这么一滴一滴地掉下来，砸到楼下的水泥地砖上，跟水洼里的水混在一起，再找不到踪迹。可楼下这么狭窄的过道里偏偏就开着一家做包子的，故意把炉子摆出来，还要再在上面拿铁板支一个顶，这雨就一直打在上面。平时很累，阿贵一般都是睡得死死的，但今天不知怎么，这声音就是一直在他耳边绕啊绕啊绕。阿贵几次想坐起来朝楼下大喊一声，但一想到那老板跟自己关系不错，经常会把没卖完的包子便宜买给自己，就生生抑制住了这股冲动，在床上躺了一个白天。
幸好今天是夜班，困极了又睡了一会儿，可阿贵觉得自己实际上是昏过去的。不管怎么样，今晚的他都不太精神。他偷偷从店长的柜子里拿了一把茶叶泡到保温杯里，打算拿它来挺过这个夜晚。
雨终于停了，偶尔有车从店前经过，发出刷刷的声音。
“你把这几箱雪糕放冰柜里，放不下的先跟烤肠放一块。我上个厕所再回来。”同事放下箱子头也不回地就往外走。阿贵嗯了一声，就去推车走进了最旁边的过道。肯定又是去哪个小巷子里找小妹去了，阿贵心想。同事走出去的同时，阿贵听到有人走了进来。货架挡住了他的视线，听上去不止一个人，不过他也没打算看顾客的脸，只是下意识地按照老板的教训说了句：“欢迎光临！”之后就低头打开了冰柜。

正当他思考还放得下几支雪糕的时候，他好像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二、双双
“哎正好，双双你，还有Emily。怎么没看见她？你叫她一声。丽丽你也一块吧。收拾收拾，待会儿跟我一块去吃个饭。哦对别忘了跟她说一下，上次那个妆太浓了，这次画淡一点。”老板刚放下电话走进来，正好就碰见了刚下班的双双和丽丽。她们两个人怔了一下，随即便反应过来。丽丽嘴快一些，立马张口问道：“这次是跟谁啊？”
“监管局的？哎我也没听明白，总之你仨得去。快点儿我打完电话咱们就走。赶紧去。”
老板低头又按了几个键，身子习惯性的弯了下去，“哎，老婆，跟你说个事儿啊……”他一边说着一边背过身去，把声音压得越来越低，没几秒就只能听见“是是是”之类的话语。
双双对这种情形已经习以为常，这几年她已经见多了这种情况。这是一家洗脚城，从刚来到这开始，她就一直在这里工作。
刚开始这个洗脚城也并不是什么正经地方，所以之前的经理看到连身份证都没有的她时什么都没说就让她进来工作了。那时候她才十五岁，长得也不是那么好看，浑身脏兮兮的，于是经理就只是让她做一些杂活，端端酒搬搬东西之类的。那一年最开始的时间里，双双无时不刻不想离开这里，找一份正经的工作，但这里管吃管住，也没有人会在意她是谁，那些来来往往的客人除了偶尔会对她还在发育的身体投去异样的眼光之外，并没有对她怎么样，而这里的“技师”姐姐们也都有意无意地护着她，渐渐地也就没有那么抗拒了，只是偶尔睡不着还是会担心，再过几年自己将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