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有佳期【小说】(3)

“一楼他以前也这样过，”大叔弹弹烟灰。“是他一睁眼看见黑天，想起了老婆走的那天。十几年的生活全毁在一天，怎么是一两天忘得了的？”
2`青藤之春
我和他的故事开始时，青藤正爆出嫩嫩的叶。那时，青藤轻薄的新叶还拢不住阳光，阳光投下的不是阴影而是嫩绿的光。我懒懒趴在书桌上，试图睡走半晌难得的假期。但只考了八十来分的数学卷子还摆在一边，外面妈妈一边择菜一边嘟哝着：
“你赶紧考完了，我也好歇歇了。你爸的钱还没来，我这两周也别咋吃饭了。”
我呆呆地望着窗外。一楼最喜欢转着他那蒲公英。据说老婆还在的时候，他时常能吃到用鲜蛏子肉煎的鸡蛋烙。鲜挖的蛏子，白嫩的肉洗得干干净净，加鸡蛋烙了，鲜甜的汁水一点没跑，全进了滑溜溜的烙里。那个应该叫“奶奶”的人，独门秘诀是往鸡蛋汁里加一点酒，就算是老头子也能吃上一大块。一楼现在想起还得砸吧嘴。烙子吃的就是鲜，出海归来，好不容易从吃腻的腌味里脱身，关节炎再疼她也要为他鲜挖一把。这个女人绝招挺多，那汁水鲜甜的鲅鱼水饺已经随她的离去失传，就像苦命人的清福终止在了某一天。

妈妈的嘟哝打断了我的思绪。我闷着气打开游戏。这个游戏不算热门，可就在这我遇到了他。那天我们聊到很晚，我把手机放在耳边蒙上被子，就好像他睡在我身边一样，呼吸的热气环绕在身边，他柔软的声音环绕在耳边，他怕吵醒妈妈低声说话，声音却更温柔了。我们隔着手机却像情侣说着悄悄话，我自己的呼吸缠上他的声音，给我一种我并不孤独的假象。
他不是什么优质男人，是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做着扒文献的无聊副业，只期望早早独立减少母亲的负担。我们成了彼此的垃圾桶，有点同命相连的孤独人。听着他练歌，深夜的数学错题不再烦人。我们忽然成了有希望的人，每天放学的路上我不再独自流连。
记得那个夏天雨很大。夏天的傍晚，豆大的雨滴带着盛夏的热气，他第一次来接我。
那天他第一次来接我，发梢都被雨淋湿了，可等我放学雨已经停了，他呆呆站着尴尬得像个小丑。坐上自行车，有点凉飕飕的，我就朝他靠过去。他倒好，车骑得更快了，湿湿的发梢都飞了起来，有清新的洗发水味道。夏夜的车铃格外清脆，我们就这样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他的白T恤在月光下闪着温柔的光，风吹在我身上，有点像他的怀抱。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