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具舞会(5)

“有什么好奇怪的，您以为您真的和那些勤勤恳恳的劳工有所不同吗？他们所掌握的技能您恐怕穷尽一生也学不会。”
“不、不对！”诺顿感到一阵羞恼，他分明才是那个掌握技能的人，但是他也是被船长叫作最愚笨的家伙，他是因为没有上层人的那些品质才沦落至此的。对啊，他会偷窃、会欺诈、会说谎，上层人是不会这样的！
“哪有不对的呢？不信您可以摘下面具看看，看看这怪异的船吧！”
诺顿本能对被摘下面具感到恐慌，可是凯瑟琳不由分说已经动手了。他努力往后一撤，脸上却一阵轻松——他的脸露出来了！
不过也就是这一瞬间，他看清了这世界：那些戴着面具、派头十足的家伙正在交际，每个人的小九九都在视线的死角里毫不掩饰。他看见有人一边攀谈一边从同伴的口袋里掏钱，看见有人在舞蹈的间隙摸走舞伴的外套上的金饰，还有恐怖的黑脸执法官……糟了！
“你这骗子！”卫斯理把从破裤子里掏来的珍珠狠狠甩了出去，那些可爱的小珠子弹跳着落在了舞池的各处，那些戴面具的体面人们先不满地瞥了眼卫斯理，转身齐刷刷看向了没有面具的诺顿。
“抓到你了。”执法官只有这么一句瓮声瓮气的话，然后诺顿就看见了星星和黑夜。

……
诺顿仿佛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噩梦，在梦里他是一个人们交口称赞的饰品设计师，有一个可爱的未婚妻。但是由于情敌的中伤，他被剥夺了财产交由船长管理。那个肮脏的大胡子带着诡异的笑容将他那灵巧的双手砍了下来，又拿过一双木头的假手。
“往后你用这个就好了。”
他对血流如注的诺顿只有这句话，丝毫不在意他已经濒临休克，在他失去意识前的一瞬间他听见船长说：“你是谁，我说了算。”
“啊！”醒来的时候他正躺在黑漆漆的什么地方，而且气味比原本的床铺还要恶劣。他用手四面一摸，好消息是手还是他的手，坏消息是这房间只容得下蜷缩起来的他。很显然，这是禁闭室，用来送那些犯人最后一程的那种。
不过现在已经不是为死亡而感伤的时候了，他更哀伤的是自己本来有一个机会，但是那个机会从一开始就消失了。他攒的珍珠、他做的丝巾，都是不可能改变他境遇的东西，到头来还是靠着偷窃这样下层人的方式实现了目标。
不好笑吗？
所以他额头顶着前壁、后背贴着后壁慢慢滑了下去，用大脑的命令操纵嘴巴和喉咙配合出“笑”的动作，直到他的声音引来了一个执法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