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一人【小说】(4)

朱红宝气的宫殿立于石阶之巅，威武霸气的巨龙雕像俯卧在他的脚下，身穿雍贵服饰的文武百官纷纷跪拜，不敢直视于他。不用回头，他也知道帝国的百万雄狮正注视着他——他们誓死效忠的君主。他一步一步地登上顶峰，步伐浑厚有力势不可挡。
他终于登上顶峰，俯看帝国的大好河山。这是他的国家，是他双手的延展。将士们的铠甲兵器反射着阵阵金光，眼神里熊熊燃烧着对于血与火的渴望，等待着皇帝松开手里的缰绳。只要他一声令下，他们就会倾巢而出去踏平那些胆敢忤逆他的人。
冕旒后的他冷笑，抽出系在腰间的青铜宝剑剑指苍穹。
“出征！”
将士们齐声高呼万岁。忽然他的嘴里溢满了铁的味道，一阵痉挛攥住了他的胸口。他咳个不停，直到感觉有血从下巴上滴落。灰色的虚无代替了一切，他的耳边除了呼啸的寒风什么也没有。
乔伊跌倒在乱石之上，逐渐从幻觉里缓过神来。大概是吸入了太多粉尘的缘故，胸口火辣辣的疼，不得不在路边休息片刻。他自嘲地笑了笑。明明已到弥留之际，却还在白日做梦。

路程还剩下大半，前方的台阶已然坍塌，无奈之下他只能地抓着枯死的树干脚踏斜坡上半米厚的灰烬艰难跋涉。视野里充斥着单调的颜色，焦黑、赤褐、干渴、肮脏的泥土。
他机械地挪动着脚步，狂风怒号，如刀子般切割着脸颊。
越接近山顶风力越是强劲，他的睫毛上落满了雪花与尘埃的混合物，几乎感觉不到下半身的存在。恍惚之间，幻觉卷土重来，犹如无边的沼泽将他紧紧裹挟，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
嘈杂的医院走廊里，她失魂落魄地呆坐在长椅上。每一个人都行色匆匆，无人注意到她。走动公共电话机旁，她犹豫了半天，终究还是拨通了那个男人的电话。他们在酒吧相识，他曾发誓要带她远走高飞，到一个谁都找不到的小岛上厮守终生。
嘟…嘟…嘟,声响了好多遍。虽然只有短短几秒钟，但对她来说却好像半个世纪那样漫长。终于接通了，她以为是他，没想到话筒里传出的是一个陌生女人慵懒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