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一人【小说】(2)

走廊上到处都是飞溅的血迹和死状凄惨的人们。赫然一幅地狱模样。她忍不住扶墙呕吐，但除了胆汁又什么也吐不出来，她已经很久没有进食了，只是肠胃痉挛个不停。临时行政区和储存食物的仓库的情况更为凄惨。通讯设施几乎都被破坏殆尽，仅剩的食物也被洗劫一空，楼梯栏杆外面吊着几具烧焦的尸体。
远处传来零碎的枪响，在这边听来声音又闷又低，像是被好几张过滤纸过滤了一样不真实。如同断线的木偶般游荡，她被不知从哪儿伸出的一只脚绊倒在地。回头一看，地上躺着一名早已僵硬的士兵，手中攥着什么东西。她用尽全力掰开了他的手，竟是半根压缩饼干。
她颤抖着将饼干一把塞进了嘴里咀嚼，剧烈咳嗦，泪水止不住地流淌。
乔伊昏昏沉沉地从睡梦中醒来，定睛凝望头顶的天花板，花了好一会儿才接受眼前的现实。地下室里一片昏暗，左侧的墙壁上刻满了大大小小的正字。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总是做一些稀奇古怪的梦，留下来的记忆所剩无几，只有那说不清道不明的熟悉触感残留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他觉得自己精神失常了。这或许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毕竟一个人在这与世隔绝的地下室里生活两三年，任谁都会受不了的。那天在收音机里，他亲耳听到一个可怜虫爆了自己的头。乔伊挺喜欢他的节目的，尽管他唱歌完全不着调，一口咖喱味十足的英语，还总是喜欢拿PEP开黄腔。要是有一部电台就好了，那么他会毫不犹豫地跟他对线互喷。就是这样有趣的一个人，最后也抵不过末日的孤寂。
在储物箱里翻了又翻，乔伊找到了一面凑活着还能用的镜子。镜子里的他蓬头陋面，头发与胡子乱糟糟地纠结在一起，活像一支倒立的大号拖把，皮肤更是因为长期不摄入维生素惨白的骇人。食物几天前就断掉了，饮用水也已经见底。他的末路，终于到来了。
再去爬一次山吧。他不想让在这间阴森寒冷的地下室里迎来人生的终点。乔伊儿时在乡下长大，山野小溪自然而然构成了他心里最美好的回忆。工作之后，他时常去近郊爬山。出一身汗，在山顶上俯视远处的城市群，心情就会畅快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