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动乱的视界(4)

所有人都在自己的人生轨迹上如常地运动着，不管世界变了什么或没变什么。就像，跑者可能会因面前突然垂下一只蜘蛛而躲避一时，但终究会回到一条直线——或者即使正好以脸迎接了蜘蛛，跑者也只是在被拖慢速度后沿着道路少树的一侧心有余悸地继续向前。
总是要向前走，总是要在自己选定的路上，去触及人生的理想与目的。
别人也许可以，但我不能。
我的理想已经被跑道上的蜘蛛吞入腹中了。我没法让自己对设计抱有对色彩艺术一致的热爱，这不过是一门赖以谋生的职业。
人生没有了目的，我活着，只是浑浑噩噩。
眨眼间，我踏入社会已经将近十年了。依靠专业的惯性，我一直都从事着设计行业。业绩一直不错，也因此过着能使自己心满意足的生活。
走出大楼，随着拥挤的人潮挤进地铁站。地铁不知还在几站外，我掏出手机，消磨这无事可干的时光。

网页的文字被来电覆盖，手指自觉地移动到了绿色按钮处，却发现是一个从未见过的陌生号码。我皱皱眉，按下接听，犹疑地将听筒搭到了耳边。
“喂，小田哥，好久不见呐！”
“你是？”我无法确定，这个油腻的男声属于我记忆中存在的哪个人。
“不认识啦？我朱奇楠啊！”
瞬间，一切记忆浮上了思维的表面，重新变得鲜活。
——以及色彩变幻的那一瞬间。那是一场我不愿回想却必须天天面对的噩梦。
“好久不见了啊……话说什么事儿啊？”我没有表露出太多惊喜，整个人都已变得麻木。
“我们美术系的一起聚聚……”“不好意思，我没时间。”美术系，如今没了色彩，不如干脆叫几何系好了……被他这么一点，延续十年的旧伤又开始隐隐作痛。
“不是，这都十年了，你还走不出那段阴影？”
“是，它影响了我的一辈子，我有理由选择不走出来。”我斩钉截铁地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