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动乱的视界(3)

“可是……现在通过其他颜色难道模拟不出我们曾经见过的色相环？”我不甘地问道，但声音已经虚弱。
教授没有回答，只是转身指指山上的树木，沉默良久。在五个人视线的聚焦点，他冷漠地抛下一句话：“现在你眼睛里的颜色，难道我们以前有任何一种色相可以对应吗？”
我难以再开口。
即使拾起画笔的这条路是我十年苦读所追求来的，但没有色彩之魂的美术，就不是我心中想要的。
转到设计系去吧，即使我并不想学。
无所谓了。
“色彩艺术最能吸引大众的目光，其他形式吗……出圈率低太多了，没钱挣。”老朱躺在床上，高谈阔论，“不适合搞色彩了，咱就不学了，谁还不是为了饭碗！”
我不置可否，却是隐隐的不屑。一个字，俗！
可又回头审视自己，难道能靠文艺跟理想活着？我自嘲地笑笑，跳动的心脏中喷射的不是热血，而是一腔苦水。

老朱说的没错，这是生存的真理。活着，为急务。
“哥们儿，你准备转哪个系啊？”老朱偏偏头，瞥了一眼瘫在床上的我。
“设计。”
“设计好啊，有美术基础就好学多了，还来钱快……”他在那里高谈阔论，不知是纯粹自娱自乐，还是为了帮我重新把化成灰烬的热情捏合在一起。
总之无所谓了。灰烬捏在一起也不过是泥团罢了。
地球以暗红色的外衣，又绕太阳公转了好几圈。按说，再怎样爆炸性的事件，给人们的影响也应该不比每天都在眼中发生的色彩变换大吧——可更多繁琐的事件不断占据人们的关注点，让光线的异常只在视觉的神经通路中传递，而被排挤在海马体之外。
确实变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变过。我熟悉的背诵着各种定义，手中是陌生的设计课本；门口火锅店的老板掌着熟悉的铁勺，炒着染上陌生金黄色的底料；老朱仍是那个我熟悉的胖子，却陌生地不再发出滔滔不绝的讲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