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渡河(3)

屋外，鸟鸣着，晨起的阳终于洒上了些光，在阿妈的脸上，透过了点阳光。
阿妈由此住进了家里，和我与妹妹住在同一个房间，说是好照应。起先我原是不乐意的，身旁有个陌生的大人大抵是会被莫名地询问和教训，可阿妈给我的感觉却像是邻居家远嫁的大姐姐回了家，一切分外熟稔。
阿妈原来是闭口不言的，每日抱着妹妹，喂奶吃饭换洗衣物，似乎是不理人的样子。只是偶尔与妈妈谈论些妹妹的情况，那时她才会极好看地笑一下，像冬日河上一块孤零零地冰闪耀在太阳底下的感觉。
我也和寻常一样每日上学去，写书练字，阿妈间或会把目光飘向这里，但又很快地收了回去，和上课时开小差一般的心虚。这也是当然的嘛，父亲曾偷偷跟我说，阿妈是不识字的，也许会有些粗鲁的言语，千万不可学。
我撇撇嘴角，心里是及其不屑的：阿妈只会轻柔地唱起我不知晓的歌来，问我些问题，可父亲那帮朋友我曾听见的，都是骂人的脏话。
可我嘴巴张了张，没有言语，只是点了点头。
父亲威严地看了一眼，满意地离去了。
但我心里头其实还有个阿妈的秘密，一直藏在心头。

那似乎是极为闷热的一个晚上，晚饭后在河边，夜色暗了露出些闪动的星辰，也是垂落着脑袋，眼睛没有抬起来。
那晚没有作业，母亲很早就把我赶回了床。
我踉跄地到了房间，还看见阿妈轻柔地晃着妹妹，可妹妹的眼睛却依旧是睁得大大的，要玩。
母亲穿了过去，站到阿妈身前。“阿妹，你先去吃饭吧，我来照顾。”
阿妈轻轻晃了晃脑袋，嘴轻轻动了动：“夫人，还是我来吧，您先去休息吧，一顿饭饿不着的。”
母亲又劝了几句，阿妈依旧是摇着头，便走了。和上门只留下一句话：“给你留了饭，记得吃。”
我安分地躺到了床上，摸了摸肚子。似乎是想去了什么，可又忘记了，只是看着月光下阿妈还在那里摇晃，似极了口中吟唱的催眠曲。
阿妈的人和歌声，将我沉入了梦乡。
恍惚着醒来，已是深夜，一下子就垂起了身子，感觉到小腹的肿胀，利索地爬了起来，再回头一看：床上没有阿妈，只有安睡的妹妹。
还是急匆匆地穿过去，尽力不发出声音。
路过厨房的时候，看见阿妈背着身在吃冷饭，可却有抽噎的声音发了出来。我憋住尿，想说些什么，阿妈却转过身来，脸上没有事没太大的波动：“啊，少爷，你出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