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合运动】跃下青空（一）(4)

“爸！”叶莲娜脸红了，一半是害羞，一半是愤怒，“我不是小孩子了。”
一位年轻的卡特斯对一位不知岁月为何物的温迪戈说“自己不是小孩子”，这种荒诞的剧情让塔露拉忍俊不禁。不过很快她就无意于再继续看一出家庭喜剧，环顾四周，发现有几个本应该在的人没有出现。
“萨沙和伊诺呢？”
大家似乎都很不想提起他们俩，就在塔露拉来前，他们刚刚历经了一场苦涩的洗礼；而洗礼的主人公，便是苦恼的浮士德与神经质的梅菲斯特。
“男孩们都在楼上休息。”博卓卡斯替先生开口道，他的语气少见地不带有一种成熟的游戏语调。
“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讲，但是这几天他们很难相处。当然，伊诺一如既往都是那样，但是萨沙，他似乎变了。”叶莲娜摇了摇头。
萨沙变了，他变得更加苦恼。这是在场的人们得出的最后结论。
他曾经就像一个简单的乌萨斯大男孩，阳光而又沉稳；他身上的感觉，与他的青梅竹马伊诺相比，十分不同——伊诺的身上有一种神经质的感觉，他的朝气与青春都如同紧绷的琴弦与夜间的远光灯，让人无法直视；而萨沙，普普通通，他身上的特质没有什么能让人特别记住的，一个正常世界所诞生的正常人。但随着大学生活的来到，萨沙的性格变得愈加古怪，他终日苦恼烦闷、自怨自艾，仿佛时空中的一切都已然扭曲。塔露拉曾有过这样的想法，萨沙最大的痛苦，就在于：他试图在一个不正常的世界中做一个所谓的“正常人”；到了今日，这个想法也没有被改变。

“飞机上的旅途让这个大男孩越来越焦虑了。”柳德米拉叹了口气，她的二郎腿一翘一翘，让人实在无法相信她是在严肃地与人交谈。
“飞机旅途？”
“你知道的，飞行焦虑（anxiety in flight），他就像一只害怕飞行的候鸟。”
对于塔露拉来说，飞机非常具有现代主义的特征，如果它不加速的话，它就只能坠落或者在跑道上成为毫无作用的废铁。萨沙会害怕飞行吗？她这样思虑着，不自觉地将所有的马提尼灌入口中。这或许是一种现代人的潜意识，人们都会相信，作为科技代表的飞行器将会毫无意外地到达它的目的地，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人们恐慌意外，以至于会在逻辑上欺骗自己的情感。
萨沙不是一个会在飞机上做数独的男人。
“伊诺试图用各种方法减缓他的恐惧，但他失败了；对于萨沙来说，这并非是一个需要被治疗的疾病。他只是······怎么说呢？需要一副名为‘逃避’的药剂而已。”
“但他可以吗？”
在场的人都摇了摇头，他甚至自己都不希望这样做。如果此时让他做出一个选择，他一定会想要“任意门”之类的道具或者“移形换影”的魔法咒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