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 十五、残局(7)

“我看汝才是口出狂言，不知天高地厚！”
贝拉将这几字忽的喊出，如天降列缺霹雳般轰鸣作响，而脸上却仍如平湖烟雨那般波澜不惊，好似面皮仅是无用的装饰之物，或悲戚或愤怒的情绪都被她深埋在心间。
乃琳右手本能的向后探去，死死抓住无相的剑鞘。只见贝拉猛地将桌子一拍，连棋盘带木桌，霎时间都被她这一掌击的粉碎。黑白色的棋子被这下纷纷震于空中，横亘在两人面前，如同一道望不到边的雨幕，像极了那日比武台上的情景。黑白子错落的翻飞在空中，这一刻时间好似凝滞了一般，乃琳被贝拉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却见她唇齿之间一开一合，好似在拼着一个字。
“走！”
说时迟那时快，屋内所有的门都被猛地打开，霎时间屋内便涌进了数十人，乃琳见机飞身向窗旁疾驰而去，却听见身后突然传来贝拉含怒的喊声。
“贼子休走！”
乃琳回身望去，只见贝拉以冲到自己身前，手中的长剑也携着怒风从半空中劈落而下。乃琳下意识抽出剑来，横剑在眼前挡去，不过这一击却十分轻快，并未有当日那般的雷霆之势。乃琳顺势将身子朝左一斜，捱过了这一击，贝拉这下看似打空，却丝毫未有收力之势。只听噼啪几声巨响，屋内忽的渐起一阵尘埃，那由竹子遮掩的砖墙，竟被贝拉硬生生劈出个大洞来。乃琳正欲夺路而去，却在尘埃中与贝拉撞了个满怀。待回过神来之时，发现自己手中的长剑已将贝拉的手臂划出了一条长长的口子，鲜红的血液从伤口中渗出，将贝拉白色的袍子染出一道殷红色的墨痕。

贝拉一言未发，眼中映出的是乃琳惊恐万状的神情，随后颓然倒在一旁，血流如注，满堂的喧嚣声中，乃琳却仍能听清贝拉口中沉重的呼吸声。
烟尘逐渐散去，屋内的兵士也一拥而上，乃琳已没有时间再给她多想，索性纵身一跃，顺着屋顶的瓦片滑到了一个茶水摊的帐子上。楼下的兵士见状也立刻聚集过来，乃琳落地后一刻未停，直奔着西面贝拉的白马奔去。随后一剑将系马的绳子斩断，翻身上鞍，大喝一声纵马向北而去。此时她也只能凭着来时的一些记忆去寻出口，路上的行人见乃琳纵马疾驰，也都纷纷忙不迭的退让开来，马蹄踏着凌乱的菜叶柴草，一路哒哒的向坊外奔去。
“乃琳小姐是燕国人士，按说应是自邯郸向南入楚，绕过西北方的战事，从东门入浮丘。恰巧东面也是常年开放的商贾贸易区，所以某推测，乃琳小姐若是出逃，也应当是从常乐坊北门出，然后一路向东到东门。毕竟是有损楚王脸面的事情，也不至于将全城的城门封闭，在东面的霖铃坊做接应，应当就来得及了。”
另一边华正在地图一面推演着一面与珈乐讲道，冗长的计划被这她一番推演仿佛跃然纸上，让珈乐稍稍沉着了下来。
果不其然，乃琳从北面出了常乐坊后立即向东奔去，凭着微弱的空间感，乃琳白色的长袍与白马好似融为一体，在冬日清晨的街道上如一道雪白的闪电向东疾驰。此时身后的追兵也被她甩的越来越远，赖有贝拉的这匹迅如疾风的白马，出逃计划转瞬间好像就已成功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