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辰》 十五、残局(11)

乃琳紧盯着珈乐的双眼，秋水朗月，菡萏风催，她的眸子中映着日光，虽仅在方寸之间，却似融进天地日月，瀚海辰星。
她多想就溺死在这一刻。
乃琳的薄唇不由自主的向珈乐颊边移去，珈乐的面庞不知是由于羞怯还是这合时宜的夕阳，已然娇若桃花，红如菡萏。待四片红唇只相距毫厘之间时，乃琳却将双手放开，二人不约而同的别过脸去，不停的喘着粗气。
国家立场有别，这份知遇之情……亦或是朦胧不清的爱意，终究不会有个结果。
郴江幸自绕郴山，为谁流下潇湘去。再远远望一眼，便就此别过吧。
乃琳将桂枝与信封小心收好，转身跨上马背，大喝一声拍马而去。她也清楚，越是不决绝的离别，越是令人黯然神伤。
“乃琳！”
珈乐望着乃琳远去的背影大喊道。
“燕地寒冷，此别以后向北，可就再没有春风了。”
“知道了。”
“明年春天桂花又会开了，到时别忘了请我吃酒。”
“一定。”
“乃琳！人人皆道我的戏名动天下，但你应当还未听过吧。”
“嗯……”
乃琳背对着珈乐，不敢正眼看她。
“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 柳色新。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珈乐几乎是哭着将这几句唱完，一字一顿，泪水不住的从双颊滚落，顺着风融进昏黄的尘土中。
“就此别过。”
乃琳抬起衣袖来胡乱的摸了把脸，模糊的视线再度恢复了清晰。随后狠狠的加了一鞭，烟尘四起，转瞬间一道白影便慢慢缩小，直到淡出了珈乐远望去的视线。
天边残阳如血，是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断肠人在这一刻都被强塞进了这对有缘无分的二人当中。两人微若尘土，如同万千星辰中的参商一般，遥遥相望，相见不得。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若是他日有缘，下一次在没有城墙困囿的世界中再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