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往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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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刘醒来的时候,感觉神经发胀。
胀,不是一种神经纤维因为饱满而扩张的感受,因为这种感受的认知前提是,你把自己看作了神经纤维的外部轮廓存在的,而事实上,你更多的时候是作为神经纤维中间的流体而存在的。
否则,你怎么会感觉到一种四面八方同时挤压着你但你却不知道摸不着四面八方里任何一面的感受呢。
老刘看起来总是气定神闲,但是他知道,那是被他修饰完之后的一层皮影而已。
未经修饰的他,就像刚烤好的面包,不得不被细细密密的气孔占据着,以一种并不自觉的排列方式被撑成了某个形状。
其实早在瘟疫开始前他就有这种体验了——
那种无从自制的体验。
他频繁地体验到自己被人放在了两张挨得很近的崖壁的空白之间——
他不仅感受到自己活在两张相近的崖壁之间,他甚至感觉到这两张崖壁之间离得越来越近了,他试图在他将将好能转身的空白之间找出一条路来,他不停地运用他的理性,寻找着一个离开的方向,他总感觉前面有路,但是他走了这么多年,越走越喘不过气来,因为他绝望地的出了一个悲观的判断,那就是:
有两条路可走的人生是最好的人生。
有两条路摆在你面前,意味着你有适可而止的安全感和自由感,它保证让你产生一种在必要时因为对比而自然产生的具有战略意义的知足,同时因为限制条件而可以使得你的堕落不至于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