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3)

我悄悄越过已经残破不堪的铁丝网——说是悄悄，其实不过是风雪掩盖了噪音而已。军营里面黑乎乎的，啥也看不见。这个时候，那群混账东西也许正在保温帐篷里裹着厚厚的睡袋呼呼大睡呢。我之前已经来这里摸过了，因此很清楚他们的食品仓库在什么位置。理所当然的，他们有站岗的哨兵。不过这么大的风雪，我认为就算是再强壮的西伯利亚硬汉也抵不住一整晚这种天气的折磨，我可以等他们放松警惕进屋取暖时悄悄溜进仓库。
我很快来到了仓库附近。这地方同样是乱七八糟，废弃军用帐篷和破碎的板条箱飞得到处都是。我躲在一口还算完整的箱子后面，眯缝着眼睛，试图在风雪中看清楚仓库的情况。果不其然，两个裹得像熊一样的壮汉在仓库门前来回走动，他们的胸前好像还挂着自动步枪。鬼知道他们的枪是哪里来的。这地方还算防风，我又向下挖了挖，然后窝在这个小小的雪坑里等待时机。
真冷啊。我摸出自己的托卡列夫，想了想又塞进衣服里面；我又开始在自己面前的那堆雪上进行创作：我要堆一个五口之家，他们坐在温暖的壁炉前，围着一桌丰盛的菜肴其乐融融……

我隔着风雪听见尖锐的金属剐蹭声。我明白，我的机会来了。我将托卡列夫取出来别在腰上，然后慢慢起身，慢慢探出去观望……
一只手突然拍在我的肩膀上。我下意识抡起棍子向身后甩去。
“喂，喂，是我，是我！伊里奇，我是叶黎斯托！”我止住手里的动作，定睛细看：宽额头，深眼窝，满嘴的大胡子挂满了鹅毛一样的雪花。不错，这正是镇子南边的那个独身樵夫。
“你也来这里碰运气吗？要知道，前几天人们已经把这里搬得差不多了。”叶黎斯托在风雪中冲着我大嚷，“你可别告诉我你想进那帮二鬼子的仓库里偷东西。”
“为什么不？我们没有其他办法了。”我耸耸肩，指了指自己的手枪，“我也是做了准备的。”
老天爷，我真希望那是我的错觉：叶黎斯托看见我的手枪的时候，哪怕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也感受到他转瞬即逝的敌意和疯狂。
不过他在这之后依然很正常地跟我说：“老兄，到时候可能要麻烦你了。”
“没关系。”我故作轻松地回答，但心里颇有些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