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远方来的人

我跟随大司马桓温参加北伐，成功收复于四十年前陷落的洛阳，光复北方故土的愿景仿佛指日可待。在大司马整修皇陵期间，我应将士的需要，在城西各户征粮，百姓们都相当热情，尤其是那些年近耄耋的老人，纷纷说着诸如“没想到今天还能看到官军”喜极而泣的话语，面对如此场景，我也有所触动，便跟老人们闲话家常，其中有位老叟讲了这样一个旧事，让我印象颇深，总是联想起古书记载中来自西域的火浣布、反生香、夜光常满杯等奇珍异宝。那位老叟所说的事情，细节有些已经记不清了，但大部分仍然言犹在耳。接下来写下的就是这个故事。
永嘉年间，洛阳混乱不堪，商人、富户、衣冠世家早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从并州和秦州一路落难至此的流民，他们组织的盗匪集团不仅强夺仍留在洛阳的人剩余的田产，自皇宫的中军撤走以来，城里无兵，这些外来的盗贼便和周边已有的匪寇相互争斗。
老叟的叔父那时躲在城郊以南近山的木屋，靠野地的草果和伐木为生，是一个樵夫。一日大雨如注，樵夫总会跟平常下雨一样，四处检查屋中有无漏雨的细缝和小孔。雨势稍弱，门外传来叩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