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晚饭】冥婚（完结）(10)

嘉然翻个身坐起来，侧着头，眸子里一点水光映出深蓝，她摆弄着喜服慢慢开口：“我这辈子不长，因而上心的只有三件事儿。我那酒楼、冤种爹娘。”她顿了顿，笑道：“不料死后还多一个你。”
这话跟呓语似地散开，向晚结结巴巴地回：“我……我。”嘉然摇了摇头，长叹口气，释怀了似的：“然而阴阳两相隔，教你花大把的年岁在我身上，是不值当的。”
向晚这回能出声了，她半垂着眼好一阵思量，坚定而缓慢的说：“值当。”
嘉然捂着嘴吸了口气，眼眸变得水粼粼的，她靠过来笑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不？”
她的眼睛是杏仁状的，黑白分明，但眼尾微微翘起一点，很活泼的女孩儿长相。向晚不言语，只是伸手把她揽过来。
结这一场婚，只留得一个临行前的拥抱。嘉然悄悄勾起向晚的手，硬是从苦楚里品出一点儿甜味来。
那远远的，一黑一白两个人影披着月色过来了。嘉然起身，轻声道：“我得走了。”向晚半点也不肯松手：“你走便是。”嘉然半边身影慢慢融在天地中，她颤着声笑：“你痴了，你拉着我，我如何走得？”

黑白无常走到近处，其中一个一手执着脚镣，一手轻点嘉然前额。那镣铐活物似地缠上来。
那一点复了嘉然生前之模样。未施粉黛却面如朝阳，当真是风华正茂，她转着一双水灵眼转头去看向晚，她还是呆呆的。
嘉然忍不住笑：“才做了几日夫妻……”她的话哽在半截，一摸面庞，竟发现不知何时已泪流了满面。
喜荣华正好，恨无常又到。
“你要等我。”向晚睁圆了眼去扒她的脚踝，声音含糊地卡在喉咙里。
“好霸道的人，要我在奈何桥上等七十来年呢……”
嘉然的声音渐渐淡下去，黑白无常勾着她走，头上的金凤步摇缀了几下，消隐在堂皇旷野之中。
一丝朝光从遥远的天际泻下。
天明了。
END
后记：
地府的奈何桥上不知从哪天多了个穿喜服的新娘子。自古不缺痴情人，然而穿喜服的还是少。于是那奈何桥来来往往的都要问一句：“你在此等谁呢？”她仰起头很稚气地笑：“等我的意中人。”
但年年岁岁，她逐渐的有些忘记了，只记得要等一个人。于是再有人问她时她便答不出来了，只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