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晚饭】冥婚（完结）(9)

那女人住了嘴。向晚扒住桌沿，急急地问：“然后呢？”向晚白净的脸在黑夜里因急躁泛出一点红，那女人借着酒意去看。这位姑娘有一双清澈的眼。她抬起手，指尖捻了黑色的锅灰，伸去给向晚看，语调沙哑：“小姐走得不是很体面。”
半边如玉芙蓉脸，半边青黑恶煞面。
是了，将那烧得滚烫的锅倒扣，铲下锅灰涂于脸上，大仙说能驱作恶的邪灵。
院子里陷入长久的沉默，女人弯腰扫去裙边粘上的灰，迟来的夜风捎着柳絮拂过一方院落，她对着空无一人的墙角轻叹一句。
“小姐，你终于回家了。”
第五章
两人算是把银子留下了。
出了院落，向晚隐隐见得前方嘉然的身躯更趋透明，她走快两步扯着嘉然的衣角，支支吾吾地：“你走慢点儿，我……我怕。”
嘉然无奈地笑：“你还有怕的事情么？”可向晚嘴角和眉毛一起撇下来了，当真十分委屈。
“好嘛。”她叹口气拍拍向晚肩膀：“你蹲下来。”向晚半蹲，只觉从后面搭上来一双藕节似的白手，手腕上丁零当啷戴着陈旧的镯子。一阵绵长的暗香扑鼻。

两人都不言语，只是趴在她背上的嘉然轻哼起不知是哪个地方的歌谣，喜服上的流苏晃晃荡荡，在旷野中晕染出一片红。
“听闻西南有异族，娶亲时便要新郎背着新娘子，围着嫁妆绕个两圈。”嘉然半阖着眼说，难得的困意翻涌上来。“不是真夫妻，又把真夫妻的事全都做了个遍。”她不自觉地在向晚背上画了两个圈，向晚觉着那指头透过外衣直痒到肉上，她哼唧一声。嘉然轻踢腿：“别把我甩下去了。”向晚就去挠她的肉腿窝，两人闹得不可开交，向晚脚下恰好拌着了个石头。
两人呼啦啦的尽数倒下，向晚卸了力翻过身，入眼净是阔大的天幕。嘉然偷着巧趴在她身上，向晚捏她的脸：“还不下去！”嘉然一口咬住她的指头：“不准捏！”她唇齿的温热传到指尖来，向晚一抖抽回手。
两人都悄悄红了脸。还不是真夫妻呢，还有一件事儿没干。
向晚垂眼去看她，她的身体愈发变淡了，她们都闭口不提。执念解了，自然是要魂归阎王，这姻缘便也解了。
可她还没散，想必是还有什么挂念的。向晚胡思乱想，这回，这回要慢慢的走、慢慢的解，就是解上一辈子也不成问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