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声》原创小说(6)

我们一同走在海边，静默不语，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母亲提着鞋，小心翼翼地走到海边，海风阵阵，吹皱她的裙摆，远方的地平线连接的天空。母亲望着海，我望着母亲，那一刻，我好像明白了什么。
女孩消失后的日子，我一度想要跟随女孩的脚步。然而，我却始终没有勇气踏出那一步。现在，我忽然明白，除了恐惧之外，也许还有另一样东西死死地拉着我不肯放手。
第二天清晨醒来的时候，我久违地在镜中端详自己的脸庞，才发现自己已然苍老了许多。末日来临的倒数第二天，时间仍在安稳地流逝着。早早地来到海边，天上仍旧缀着几颗残星。走下防波堤，我看见已有人先我一步到达海边。
海面铺出层层的扇形海潮，潮水的涨退像是缓缓地呼吸。那人一步步走向海边，海水及过半膝时，仍继续往前方走。
仿佛那个夜晚发生的事情时隔多年后今天将再次重演，我清清楚楚地听见海的尽头再次传来声响。

听到声响的同时，我拔腿就跑，冲下堤岸，我边叫喊边疯狂地跑向海边。听到我的喊声，年迈的老人停下脚步回过头来。
我与老人隔着差不多十米的距离，隔着这段距离，我对着老人歇斯底里地大喊。
可老人仍旧像个雕塑一样伫立在水深膝及的地方。海浪喧嚣，我清楚地看到不远处的海面上一道锋面如刀的浪潮正来势汹汹。自然而然地，我开始了和海浪的赛跑，等回过神来时，我已然挡在了老人的前面，用双手扶着老人。猛烈的冲击感从背部传来，我被重力压得弯下腰去，手也从老人的肩膀上滑下，身体完全被凶猛的海水吞没，冷冰冰的，水漫游过去的声音就像亿万个气泡不断生成然后破裂，咕噜咕噜地，感觉自己将要从原来的世界里消失，被席卷入海底。
原来是这样的感受，我想。潮水以弧形猛扑沙滩后，便散溅成小小的浪花，我从水中抬起来头，一壁使劲揉着眼睛，一壁寻找老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