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声》原创小说(5)

那是我毕业的日子。郊区的夜空星辰浩瀚，无数的星光落入海底像水滴落在纸上缓缓晕开。
我们坐在海边的礁石上，习习凉风在海潮声里铺面而来，我感觉自己像是在世界的角落里。女孩突然吻了我一下，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她便起身往沙滩走去。天色很暗，我看着她黑黢黢的背影一步又一步地往海边走去，一直走到海岸边停了下来，白色的浪花没过她的脚踝。
忽然间，远方的海面上似乎有什么东西腾跃了出来，海对面传来呜咽的悲鸣，随着悲鸣而来的是一阵巨大的浪潮，巨浪席卷而来。我叫女孩赶紧离开，然而女孩就那样鹄立在原地。一声巨响过后，浪潮渐渐散去。
跟着浪潮一起散去的，还有女孩。我跑向海边，找了女孩整整一夜，但女孩却仿佛灵魂般消失云散。
之后，我尝试报了警，我不知道女孩的名字，女孩也没有什么朋友，我想女孩的父母会来找女孩，但几天过去了，仍然没有哪户人家来报警说他们的女儿不见了，警察在海边搜寻了几天，仍没有找到女孩的踪迹。

那几天我夜不能寐，睡在客厅的沙发上，半夜里时常能听见货车引擎巨大的轰鸣声，轰鸣总是在短时间内慢慢地增大，闭上眼睛，我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夜晚，海的那边传来痛苦的悲鸣，声音愈来愈近，愈来愈响，最后一闪即逝，睁眼醒来周围仍是一片漆黑。我不知道女孩究竟去了哪里，是生还是死，只能安慰自己说。
女孩已经去了海的那边。
高中毕业后没多久，父亲终于同意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我决定跟着母亲走，离开的前一天，母亲要我和她一起去海边走走，自从女孩消失后，我再也没有去过海边。可母亲的眼泪终究是让我动摇了。我看着她，忽然觉得她一年之间苍老了许多。她从来没有在我面前流过泪，可是这一天，她在我面哭了，好像把一生的眼泪都要流干净。愣愣地看着母亲的眼泪，我突然想起母亲和父亲是在海边认识的。
望着母亲发红的眼圈，我却没有任何勇气去拥抱她。或许我就是这样一个人，在我最爱的人泪眼婆娑的时候，连一个拥抱也无法给予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