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旧事(9)

茶客听到这，知道这故事算是完了。比起先前那些痴男怨女，热血江湖的故事，这个故事实在没有什么让人叫好的地方，只是弯弯绕绕，勾得人疼。不过大家倒还是卖叶先生面子的，稀稀拉拉也给上来好些钱。
叶先生看着手里头的钱，轻轻叹了口气。他说书这么多年，早知道这故事比起那些其他的，肯定不卖座的，但他实在想说，毕竟自个镇上的故事再如何，最终也是镇上的故事，也该跟镇里人说道说道的。
他想着，突然想起故事结了醒木还没拍的事情，不过看了看下头的茶客也没在意，他摇摇头，也就离开了。
“爷爷爷爷！妈妈叫你回去吃晚饭啦！”
话还没落呢，就听见他孙子小腿儿噔噔噔踩着木梯上楼的声音。白老回过神来，放下手里凉了的茶，一把把孙子抱了个满怀。
“乖孙，爷爷这就跟你回去哈。”他笑着，却有些心不在焉。
“爷爷，你怎么就吃了一块卷啊？”
“剩下的包回去给你吃好不好？”
“好！”
白老举着蜡烛，从书房角落里拖出一只箱子，开了箱，里头静静躺着一个破旧发黄的玩偶。
他噙着泪，把玩偶拿起来，仔细看了看，抱在怀里；把蜡烛放下，把箱底垫着的那块厚布拿了起来。

他不知道那个人是谁，能知道那么多事，可能跟母亲交情不错。只是……这布上绣的明明是红色的兰花，那人怕不是记错了。
忽然，一张小纸片轻飘飘地滑落，可能它先前被掖在布里头，保存得还算完好。他捡起来，发现那是张火车票。
白老捏着票慢慢坐下来，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户，伴着一声长长的叹息，落在他浑浊而含泪的眼里。
她这次是偷偷回来的，照她跟哥哥撒的谎，她没有回来的理由，于是只能偷摸着了。
前些年的经历让她老得快，才三十多岁的人，看着就像五十岁一样，莫说先前她一直不露脸，就是露了，只凭这张老脸，这镇上也没人能再认得出她来。
她去了那家卖包子的，发现没开门，敲了门也没人在。她又问了隔壁卖粮的，掌柜的说他们出游去了，不过他们家儿子快结婚了，估计没几天就回来了。
快结婚了？
她有些愣神，恍然想起当年那个小女孩，便向着商业街尽头那走去。
越是接近那家店，她越是怕，盼着那家店里有人，又怕它有人。
终于，她站到了门前，理了理衣角，还没等她鼓足勇气敲门呢，就听见里头传出了说话声。
“郎君，你来看看我这个请柬拟得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