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旧事

在小城北城门外不远，有一座山头
山不高，有时好似十来步就到了山腰，有时却得大半天才能登顶
山也不大，只是在绵延的平地上稍显突兀
小城的居民过往在山前
小山随着居民们祖祖辈辈的行迹度过了不知数几个寒暑岁月
而在这缓缓的漫长旅途中，一个个故事，也悠悠在山风的低语里，弥久而深远
就比如山顶上一个不起眼角落散落的几块残旧石砖……
石砖残旧，有被火灼烧过的痕迹，旁边还有一些似乎经过人工的某种雕刻的某个部分，不过已是看不出形状
我想这曾是一个建筑，应该有木制结构，也不知是天长日久化作尘埃了，还是一场大火被烧了个一干二净
小城的老人告诉我，这里曾是一个小道观，几十年前被一场火烧毁了，幸好那天道观的唯一的一个道人正好出门去了，后来道人还了俗，道观也就没再建了
老人说道人还俗后娶了妻，生了子，在小城里安了家。多年前流寇作乱，小城里很多人都逃去了他乡，道人也带着妻儿奔走在乱世，渺了音信
这一个故事，我却听过另一个版本
也是小城里，一个曾经的听书客告诉我的
很久以前，山上的小庙住着一个老道
一天他收养了一个孤儿
取名叫无定
无定打小随着老道在山上修行
有时也随着到小城里帮人算命祛邪
平静生活了十几年
又某天，无定在老道为一个雇主卜算时
结识了雇主的女儿
正是十几岁的花花年纪
两厢熟络下，很快便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了起来
之后无定便经常要求独自下山置办日需
他们的感情也越来越火热
当然这是隐藏的
老道是一个古板的道士
无定也是老道想培养成为接手道观的后人
无定不想自己的一生被方寸大小的地方拖着
又几年
无定也成年了
老道越来越老了
他开始把自己的算命摊交给无定打理
也开始不再管很多事情
只是一直告诉无定
要守着道观
无定有了更多的时间去喜欢山下的人
那天
他们有了一个约定
等到来年春天
两个人一起离开这座小城
只要过了几年再回来
老道和女孩的父母就不得不赞同他们了
无定也可以还俗了
时间过得飞快
转眼就是下一年的春天
老道生了一场大病
走不了路
无定知道老道要走到头了
无定照顾着老道
他对女孩说得照顾到老道安心离去
女孩看着枫叶红了三次
又回到了观前
无定换上了老道的道袍
关上门
守着道观
一年，两年……
十年……
道人知道女孩随着父母去了他乡
他继续着老道的生活
打坐，种菜，下山替人卜卦消灾……
只是每每算起姻缘，总忍不住眼睛一酸，心里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