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城旧事(8)

她也早料想了有这么一天了，家里想找上她就能找得上，她跑哪都是一样的；拖了十年才来，估计是父亲出事了，临死前还想来看她这女儿死在外头了没有。
她咬咬牙，把身上所有的的财物摸给了大娘，“大娘，我这一去，怕是顾不上孩子了。那地头肮脏得很，我不想带着他同去。这些东西都给您，求您照看他……”
“你忙别说，”大娘赶忙把东西推了回去，“娘还在，孩子哪有跟了别人的道理，有什么事不能带着他的？”
她垂了眼，眼泪掉得狠，却也坚持，“我真的，我，我没法带他。”
“你这一去，要多久？”
“我不知道。”
“哎！你这！你还不如不跟他们走呢。反正你跑出家，想必是家里人待你不好，这十年不闻不问的，你回去做什么……”
大娘偏着头跟她正扯着话呢，就看见她直勾勾盯着前头。她气急却也无法，只能叹口气，说:“你去吧。钱我收着，你别怕我苛待了孩子。”
她含泪朝大娘点了点头，“多谢您，我，我实在不知道怎么感谢……孩子他……穿过那条商业街，再跨两个山头，在第三座山的山腰上有个山洞，他就在那里。他听我话，就是我死了他可能也不知道出山洞的，您帮我把他带下来吧。”

她想了想，把裹着自己的布解下来，露出一张年轻美丽而又疲惫的一张小脸。她把布递给大娘，上头的一株白色幽兰曼丽如有香。
“他会认这个的，请您带给他吧。”
等大娘接过了，她捂着脸连忙跑开了，到那伙人那边聊了几句，急匆匆地就跟着他们往火车站去了，再没回头。
车站里头姓钟的小伙子现在变成大男人了。见着那伙人里的姑娘，想着人看着陌生得很，心里却觉得有些熟悉。不过他也没多说什么，查了他们的票后就让他们坐车了。
此后镇上的人们再也没有见过这个姑娘回来，她就像偶然刮过这个小镇的风，在山谷停留一阵，又匆匆而去了。
叶先生摇摇扇子，“这故事到这算是结了吗？哎，稍安勿躁，稍安勿躁，还有一点事没跟大家伙说呢。这事，其实是一个人给我的，说是咱这镇上的旧事；咱也不知道他是谁，不过说不准就是这故事里头的小男孩呢！哎，不过这也就是叶某的一点猜测而已，大家听了笑过也罢。”
“不过这人说是我们镇上的事，这好像真是有点说头的。咱们前不久不是才把那个婴儿坑给收拾了吗？里头竟然还摸到了几个大人的尸骨，本来以为是进山出了意外被狼叼过去的，后来给他们迁到我们村里的墓地里的时候，发现有些棺材坏了，里头骨头都不见了，大家才知道出了问题。哎，这估计就是当年那个姑娘实在没法了，去墓地里偷人家陪葬的金器，人又有点疯癫，把人家尸骨都拖了去吧，真是造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