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蕉(短篇小说）（2021.11.20）

他们似乎总是在骗人。
鸽翼的声音在灰色天空的背景下渐行渐远，最终成为西北角一条微微颤动的银色细线。污浊的云层沉重、缓慢地移动着，在人们的头顶上投下单调的阴影。逃难的人群在车站的柱廊前站立着，等待最后一列火车的到来。在屋顶石像的注视下， “苍鹭”感到一阵忽如其来的震颤。“有只鹅踏过了我的坟墓。”他想，不祥的谚语。初秋的冷风让他裹紧了大衣。在人群中，这个戴着贝雷帽的男人像是一个古怪的木偶——也许是因为他身高近两米。他为什么显得那么紧张？是因为手提箱里的那颗炸弹吗？紧紧抓着皮质握把的手能听见它的心跳。“一件礼物。”“苍鹭”想，“送给你，总统先生。”他牙关紧闭，抓着握把的手流下汗来。
还剩多久？他望向火车站入口上的大钟。黑色纤细的指针竭尽全力，颤抖地旋转着，在钟面上留下的阴影如蛇般蠕动，忽然昂起头，变成绞索的形状。二十分钟。指针说。你真的不怀念你那即将逝去的生命吗？“苍鹭”，你追求的死亡真的值得你在此时，在炫目的爆炸中结束自己，成为一缕烟尘吗？“苍鹭”想象着总统的脑袋像碎裂的坚果一样向四周旋转着、扩散着——柔软的果肉、微笑的鲜红果汁正从这粒白发苍苍的衰老坚果中逃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