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依（上）(5)

“嘿嘿，生活需要嘛。”亚林挠挠头说“我被工厂赶出来啦，他们说我年纪太小做不了活——他们还欠我一年工钱呢！你呢？大盖帽的给你吃的了吗？”
“没有，他们把我赶出来了。”
“你不是本地人吗？”
“我是本地人，但只有我老婆有这里的户籍。我老婆不在了。”
“这样啊...苦依，你抱的是谁家的小孩？”
“我儿子。”苦依把身子俯下去，亚林踮起脚来看到了一张熟睡的小脸。
“他叫什么名字？”
“伊格。”
“这名字好听，我可以摸一下他的手吗？”
“好。”
亚林用衣服狠劲地搓了搓手，才高兴地小心抬起婴儿的手，托在自己的手心。他看看婴儿，又看看苦依，憨笑起来：
“他的手可真小。”
苦依点点头，将儿子的手放回襁褓里去。亚林问他：“苦依，你多久没吃东西了？”
“两天？...不，加上今天就三天了。”

“别算啦，走，带你去见个人。”
亚林背起了包袱，走在苦依的前头，领着苦依走进了一条小巷。巷子里所有房屋的门窗都关的紧紧的，他们在纵横交错的小巷子里拐来拐去，最后在一个死胡同停了下来。苦依抬起头，发现这附近都是一些废旧的楼，它们高高耸起，遮住了天。
“到啦，就是这里。”亚林说着，他拍拍面前一栋楼的大铁门，喊道：
“我回来啦！”
铁门被缓缓打开。苦依看到了一个同样瘦的不成样的男人，他的眼窝深深凹陷下去，耳朵拉拢着。
“哟，亚林回来了。你讨到吃的了吗？”
“没有。但我带回来个人，他也是工厂的。”
“你这小子——好了，带他进来吧。”
这个男人把门推开，苦依首先看到了一个烧得很旺的火堆，火堆中央架着一锅东西，一个女人正不停地搅拌着它。几个人都端着碗围坐在女人身边，他们抬起头看看苦依，但没有一个人说话。明亮的火光照着他们深陷下去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