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君皆有病·十四（直道相思了无益）2(5)

前几步踏出的时候，成岭还记得口诀，但腰上的重量一再将他向后拖，他只顾着跟腰上的巨力抗衡，便忘记了气发丹田。气力虚了，步法就乱了，再没有几步就被倒拖着栽回，不但无法前进，竟连维持在原地都做不到。我不禁暗自皱眉。成岭最大的不足便是基本功欠缺，这却只能靠他自己勤加修炼才能改善，除了吃苦，别无诀窍。
温温却看不过去了，插话道：“傻小子，你此时内息宜散不宜聚，将真气绵而散地输送到四肢百骸，以真气驱动身体，自然有力。”
成岭眼前一亮，依言施行，居然真的比原先多坚持了一刻，才又被重重拖回了原地，站着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我略有惊愕。其时，我并不知道温温武功的深浅。但能令我不知深浅的武功，他又怎可能不如我？我虽未与他对敌，心中却大致有数。最令人心惊的是，他虽然平时从不显露功夫，但步法的轻重、行止的动静都控制自如，没有半点破绽。我却没有想到他修炼的是这样的外家门道。自古以来，外家功法很难臻至化境。以真气驱动身体，自然可以令身体坚韧有力，操使自如，却在一味地消耗真气。尤其成岭此刻功力甚浅，真气有限，丹田更是虚空，一旦耗尽，很难再生。流云九宫步虽然是步法，却融合了心法，练起来着实不易，但只要有所成，就能令丹田凝实，带动全身经脉的气劲循环。反倒是他这样的以内养外，虽然速成，却不啻于饮鸩止渴。

教孩子，最怕的便是意见不同产生分歧，让孩子首鼠两端，不辨东西。
我叹了口气，诚恳地道：“温温，你教的这个法子，令他四肢更加有力，确实可以撑着多向前走两步，但是四季山庄的流云九宫步并不仅仅是逃命的步法，更是内外兼修的一门心法。成岭这孩子丹田内真气本就虚浮，都耗光了，他却无法及时滋养出新的真气，更无法带动全身真气的流转。这练武啊，不能只贪今日一时的长进，还需内修外练，才能吞吐绵延，气走任督，贯通六脉。虽然真气如百川入海无踪无迹，一时之间看不出成效，假以时日，却必然令真气在丹田和全身自然游走，循环再生。学武是水滴石穿的功夫，切不可贪快速成。”
温温不知怎的，怔怔地站着，连脸色都变了。
我有些惊讶。温温素来好脾气，自不会因为被我驳了面子就不快。但他此时神色僵窒，难道我哪句话说错了？但温温却很快收拾了自己的心情，虽然面色仍是不好，却微笑道：“确实是我想得简单了。四季山庄的流云九宫步是全天下闻名的绝学，我却是今天才知道，它竟然还是内外兼修的心法，成岭有这样的机缘，也算一点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