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地航行】无神论者(7)

两人对视了一阵，最终左航受不了那种直白的目光，率先站起，抬着一只脚去关灯：“睡觉吧，不早了。”
他内心慌张，根本没注意到地上都放了什么，一脚踩到自己的鞋子，重心不稳向后倒去。
然后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张极的身上好像总是暖的，像个行走的暖炉，超大号，有着会传染的温度。心跳声穿过骨骼，在左航的大脑里一下一下的回响着，连同着身体里的每个细胞都在跟着跳动。
他从来没有这么恨过自己乱丢东西的毛病。
头顶传来一道沙哑的声音，带着绵延的笑意：“小心点，看路，别跳到垃圾桶里了。”
“……你才跳到垃圾桶里。”
张极望向怀里那个毛茸茸的脑袋，忍不住撸了一把，又小心翼翼的把人扶上床，像照顾小孩子一样帮他盖被子，转头去关灯，房间顿时隐没在黑暗中，能看到那双亮晶晶的蓝眼睛在床上闪着，像一盏小夜灯，虽然不够亮，却在夜间给人以安全感。
张极笑了笑——尽管没人看得见，语气温和，带着哄小孩的语气。左航迷惑的看着他，半晌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顶，手感出奇的好。他听到下铺传来温和的声音：

“晚安。”
张极爬上床，躲到被窝里，意识在温暖中逐渐消散。朦胧中听到上面传来微弱的声音，像是风一吹就散了，在狭小的宿舍里却格外清晰。
“晚安。”
大概大学生活都是紧张又轻快的，时间过得很快，一下就过去了一个月。
讲课的老师又没有备课，让他们做已经做了不知道多少遍的线性代数。张极在之前就已经学完了一个学期的课程，听着老师平静的、毫无波澜的语调，他忍不住开始犯困。
余光瞥见窗外走廊上飘过一个熟悉的身影——黑色的羽绒服，戴着鸭舌帽，即使穿着厚厚的衣服也不显得臃肿，还染着一头显眼的白发。
是左航。
张极心头一动，下意识想叫他，又反应过来在上课，干脆闭上了嘴。却见到他身后追上来一个男孩，个子和他差不多高，姿势亲密地揽住了他。
“中午去哪吃？我请。”
男孩声音不大，在空旷的走廊里却格外清晰。老师出门去向他们示意，张极则低下了头，开始无聊的抠着笔壳上的条形码。
他也不是只有自己一个朋友啊。
莫名有些失落，以至于他没注意到窗外的人正隔窗看他。左航皱着眉看那个不像别人在做题，反而在折磨笔的人，感到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