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林旧事(2)

看得出卡尔先生是个老派的年轻人——同我一样，这或许就是一件无意却已经既定埋藏下的伏笔。
我就这样注视了他好一阵子，他许是察觉到我的目光，于是微微将头侧过来。向我伸出手，我同他握了手。
“你好，我叫卡尔，很高兴认识你，”他操着略微有些口音却十分流利的中文率先开口说道。
“你是中国人吗？对了，我来自柏林，德国人。”
我心中很难不惊奇，这大抵是我见过中文最是流畅的德国人，之前总被德国人那卷着大舌头的蹩脚中文逼的想逃，但这次却完全不同，他的口语算不上标准，甚至带有明晰的德国气息，却流畅的奇怪，而他娓娓道来的语速以及低沉、磁性的嗓音就和他本人的温良的气息相融在一起，令人欣赏，即是那明晰的德国风味也被掩盖了。他身上散发的那种令人闲适的气息又同时难掩他的血液中不停流淌的激情。
“没错，我是，”我慢慢说道，“我是山东的，在中国东边，你听过那儿吗？”。
“我去过山东，很美的城市啊，我很喜欢那里，我想我会还想再去一次。”他随即说道。
交谈就这样进行下去，我得知了他是柏林大学读哲学的学生，我同他初次相见的那次他才刚十九岁，正趁着假期出来发展一些业余爱好，找找在学校难寻到的乐趣。

我们长谈了许久，我们很合得来，在许多方面都有着相似的看法与见解。现在看来，这是何等难得的机会，也应当确幸可以遇见这样一位异国好友，当然，更要感谢他流利的汉语。
那天的比赛结束，黄昏显露在柏林雪白的大道上，天就一丝丝逐渐变作橘色、橘红又逐渐变成紫红色，暗淡的紫红。我们已经约好要在今天的赛程结束后会面。
我们约在一家小酒馆，那里地方离会场不远，是一处小地方，大致可以安放下20人左右，只有一个小的吧台蜷缩在东南角，木制的墙壁与在酒吧正南方巨大的壁炉却是有十分格调。虽是显得有些寒酸却也是个舒适所在。
我们选在靠近壁炉的一张双人桌坐下，点了菜——都是些德国的特色菜，猪肘、杂烩之流。当然，还有德国啤酒。
我们谈论了大致一小时零一刻钟左右（起码我们俩是这样认为的），我们二人都醉了，晕晕乎乎。
我便无意中问起：“你最喜欢哪一位哲学家？”
这时候他突然不说话了，将酒杯举起来一口喝下，那时他的眼里仿佛充盈了微光。
他站了起来，说：
“我喜欢的……哲学家？对，那人………和我一样，名字叫卡尔，对！Karl ……Karl Marx，”
“I love Marx best,and you konw what?I wanna do the same thing asMarx,liberate the proletariat！”他渐渐忘了说中文转而用德国意味的英语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