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晚饭】童养媳（完）(8)

她把这话知会了嘉然一声儿，嘉然不咸不淡地点点头便转身打点行李去了，向晚那时并未觉出什么异常。
她并不知，在离开府上的前一夜，嘉然独自一人坐在窗前看了一夜的飘雪。
搬家的那几日格外忙碌，嘉然几乎见不到人影，向晚却慢慢地闲下来了，开始盘算成亲的事儿。
这事儿不可敷衍，定是要大张旗鼓的。熟人都要请来，摆满几十桌的酒席，还要去制衣的铺子里请先生做婚服。快过年了，喜事也赶一块儿。她算盘打得响，又急，夜里迎回嘉然后喜滋滋地就要商议着定婚期了。
嘉然满脸倦色，袄子上披了一层细雪，听她叽里呱啦地说完，放下顺路从酒楼买来的核桃酥，问道：“你先将我迎进门，日后你若心有他属，又将如何？”
向晚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什么心有他属？”
“你总不能叫人家当个小妾吧。”嘉然正色。
言下之意是她甘愿当个没名分的姨娘，体己地为将来向晚的移情别恋做准备。
可这体己却刺人的狠。跟把不见影的刀似地扎进心里去。向晚的手心瞬时凉了下来，连牙关也要打哆嗦。她执起嘉然的手，冷汗蹭到嘉然手上，嘉然兀地心软了。

“你不信我么？”她逼着嘉然回答。
嘉然看她的泪珠子在眼眶里打转，叹口气：“向晚……这不是信不信的事儿。”她摸摸向晚的发顶。
窗外的雪还在下着，积雪顺着单薄的枝桠落在地上。“你如今这般许诺，可几年后、几十年后，谁知你会不会后悔当初娶了个无名无姓、半个大字不识的正妻。”
“谁说你半个大字不识！”向晚把脸埋在嘉然颈窝里，泪水不要钱似地往外淌。“什么诗经、春秋、孟子还有什么子，你都能读！”
嘉然不再言语了，只是唏嘘。她这一辈子都是要跟着向晚走的，向晚就是叫她死她也毫无怨言，她将命、身子和心肝都摆出来放在向晚面前。可爱是给不得的，她自小从痛苦中走来，也随时做好了被遗弃的准备。
不得动心、不得动情。动情了意味着贪婪，而她不应该去肖想她这辈子本应得不到的情爱。
正如向晚多年前哭闹的那样，她所真正心悦的会是一位知书达理，行事大方，执笔落墨便成文章的女子。
只该恨那命运颠倒、造化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