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霖劫》(4)

“神为何要庇佑人呢？”一个清朗的男声从门外传来。
那人站在屋檐下，素白的道袍滚着蓝边，他探进一个脑袋，眉眼修逸，头顶绾着玉冠。
“冒昧了。”他礼节性的笑笑，“可否允在下叨扰一二？”
姚迟请他进来，回屋沏了杯茶，才问：“道长贵姓？”
“免贵姓温，温常山。”
“姚迟。这是小徒折柴。道长有事？”姚迟给他添上茶，自己在对面坐下。
温常山是早上人们谈论的道长，折柴想起他认为村里有异样，如今这人就坐在自己身旁，折柴心里发毛。
温常山答道：“我来葛家坞，收妖。不过姑娘放心，这与你二人无关。我在门外听见你们谈话，心里同样想求一个解答，故此打扰。”
这真是个怪人。
姚迟问：“道长说’神为何要帮人？’难道你不认为这是天经地义的？正如道长行侠仗义——你们不都是以天下苍生为己任？”姚迟自嘲地笑。

温常山却一脸理直气壮，“我作法是要收钱的，天下可没有免费的午饭吃。”
姚迟被茶呛了一下，顿时觉得道人身上的仙气荡然无存。
临走前，温常山意味深长道：“姚迟姑娘像是个心系黎民的人。”
姚迟仅回了四个字。“一介伶人。”
折柴猜测温道长大概是指姚迟求雨未收一分钱的事。他问过姚迟为何，姚迟回答他的是“这场雨，我求不来。”
四、惊夜
葛家坞有妖的事私底下渐渐传开，甚至有人透露这大旱与妖物有关。传言的源头——温常山，却一连几日在葛家坞没了踪影，不知道是不是去哪云游四方了。
夜半时分，街头巷尾皆一片寂静，仅余秋虫在半枯的草中低声絮絮。漆云遮住月光，地面上的一切皆笼在巨大的阴影中。
起风了。
一阵咸热的风吹动吱呀的木门，墙头瓦盆的破碎声在静夜里分外突兀，折柴从睡梦中惊醒，睁开惺忪的睡眼。屋里依旧一片黑暗，窗户外才透着一丝摇曳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