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小说】鸟雀与星月之诗(10)

她被嫁给一座坟墓了。
那坟墓上还是漆黑的，包含水分的，是刚刚从幽暗的地下翻上来的，正在贪婪地呼吸那甘甜的空气。但她却转身进入到那无光阴冷的地下去了，再也不能呼吸。
她想哭出一声来，却连一滴汗也滴不下，她体内的水分早已被沥干，也进入到土层下面去了。
她有些许卑微的跪倒在她的墓前，拾起一小把泥土，于手中搓捻的零散，那泥土不甘地从指缝间溜走，悄无声息地回到那坟墓上了。
她的手有了些许光泽，是墓土之中的水分将她的手湿润了，与昨夜拭去她眼泪时的触感几近相同。
她不可思议地盯着她的手，盯了有好久，突地，她从嗓子里咳出一声咽呜来，又像极了一声嘶吼。之后便伏倒在那坟墓上，拼了命地用双手去掘那漆黑的泥土。鲜血从她的额头上流下来，渐渐地模糊了她的双眼，有滴落在她刨开的小土坑里面，随着泥土一齐被恶狠狠地甩在一边。

以前，她若是受了这样的伤，伊芙蕾便一定要责备她的，那是她唯一会真的说她的时候。
“老师，我真的好疼。”她轻声哀求着。
可是现在连风声也无力回答她。
即使她那真切的回忆再怎样深刻地刻在过往的时光中，如今也是薄如蝉翼的，如梦一般的奢侈。死亡，便是如此的廉价。
待到她的父亲将她从那片漆黑的坟墓上撕扯下来时，她连她是否有一尊棺木都不知道。
在摇晃的马车上，她仅能紧握着一捧土，像是昨夜握着她的手。
她缓缓地将那把泥土捧起来，紧贴着自己的脸庞，感受着那冰冷泥土中的自己血液的湿热。
忽地，她的心中多了一丝安慰。
至少，她们的誓言完成了一半，无论她们再相隔多远，再过去多长时间，在经受怎样的磨难，等到她们再见时，她也不会再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