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不绝望(3)

凯尔喜欢哥哥的笑，看着哥哥笑，他也笑，他觉得这是一种幸福的表现。
但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当不得不走的时候，他们的小推车，他们的每一个口袋全都塞满罐头，沉甸甸的，凯尔不时地回头看，他哭，凯利撇过头也哭，就像孩子失去他们最挚爱的玩具，当他们回到十拐的大中央车站时，仍然回头看向远方。
他们的平板推车与至宝相比，就像是大海里溅出的一滴水。
泪流干了，但路还得走。
大中央车站，是路德维希的心脏，六条主干道在这里交汇，五个地铁换乘和四通八达的铁路把全国各地的兽人们送到这里。尽管如今那个奇迹的时代已经消失在时间的黑暗彼方，凯利他们依然能够凭借车站巨大的钢结构想象它人头涌动的过往。
如果没有发生“那事”就好了。
在车站对面的一家购物中心，兄弟俩开始了他们的最后一顿早餐，接下来的二十四小时内要不吃不喝才有可能穿过死地。
之所以选择这里还有另一个原因，看得见地火。
他们在壁炉里点燃了一堆火，小小的火焰与木柴碰撞出酥软的声音，奏响了那个时代的回音。两兄弟坐在挑高的大厅里，晦暗阴冷的建筑被这一小团火苗点亮了，兄弟俩周围出现一团柔和的光晕。

壁炉的火光，食物的香味，人的鼻息……好像一趟逆时间而行的列车，让车上的人迷醉，忘记了他们身处何方，忘记了一切痛苦，就好像登上了托马斯曼的《魔山》，周围的时空都迷乱起来。
他们擦掉尘土，在红色桃心木的餐桌上摆上精美的刀叉和餐盘，正餐是压缩面包，压缩牛排，罐头冻品，佐以白桃，葡萄罐头，最后他们决定用一杯咖啡结束。
咖啡的气味，更多的是那个时代的浮华，是一种漂浮的感觉。
凯尔和凯利一直在吃，期间没有交谈过一句话。
当他们把最后一片面包蘸着盘子上的肉汁吃尽时，炉膛里只剩下一片灰烬。
最后的火星拼命飞出，在空中留下一抹尾迹，但最终还是打着旋消逝了。
笼罩在周围的光淡去。
凯尔突然觉得有一种莫名的悲恸。
地火是野代码的核心，机器生物们在自燃的煤矿上建出宛若蘑菇的巨构，利用地表的温差构造出斯特林热机，驱动蘑菇里那数以百万计的人工智能的发展和进化。
凯尔和凯利此时已经穿上了消防员的防火服，戴着笨重的滤息面具，踩着厚厚的胶底靴子防止烫伤肉垫。他们的绑腿和背心上有着无数口袋，装着各种各样的小玩意儿，最后，他们帮对方背好装着饮水的钢瓶，手拉着手走入地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