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者三十九号C30(4)

“你想离婚，除非我去死——”
“行了你闹够了没有，果果还在——”
“我在闹？”母亲的声音陡然变尖，她像是倒吸一口气缓不过来，下一秒就要栽倒在地上一样了，“到底谁在闹？你为什么？为什么！——”
“钟惠——”
“钟惠！”
我想哥哥了。
哥哥在学校。
我最后一眼见到母亲，是被父亲和一众医护人员抬出来的。
父亲最初出来过一次，在里面彻底没了声响之后。他当时看我坐在我的小卧室的门框边，小小的一个蜷缩在那里。
他看我一眼，愣了一瞬，双手往后挪了一下想要藏住什么，可他藏不住的。
他匆忙奔向座机打了急救电话，期间他来来回回的进出厨房和洗手间，我一次也没跟进去，就这么坐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看着那残留下的血迹被父亲的脚印踩得模糊不清。
救护车来了。我听到楼下的声音了。

父亲跟着一堆穿着白衣服的再次奔出来。这次我看到母亲了，躺在担架上，她苍白的脸上刮着未干的血渍，像是那块肮脏的地板，脖子上一道深红色的划痕嵌进肉里。
血染上了她的脸，染上了父亲的手，染上了医生的白大褂，染上了厨房的墙壁，染上了菜刀的刃。
父亲或许没有想到，母亲真的就架着那把菜刀往自己脖子上抹了一把。他眼疾手快地冲上去，可白色的毛巾堵不住血眼。
父亲跟着那群人走了，把家里的东西推得凌乱。
他这次连看都没看我一眼，母亲也没看我一眼。
它们都安静下来，血迹快干了，我才站起来，一步一步的挪到了冰箱前面。打开冰柜的时候，我的额头被门框撞了一下，随后额头上便是刺痛的感觉，后知后觉的，但我知道肯定肿了。
我伸手，冰柜里面的侧门放着母亲前天给我买的那个奶油蛋糕。
果果，一个月只能吃一次，你知道的吧。